这一顿看起来其乐融融,实则白太后和刘深心里都有戒备,吃得味同嚼蜡。倒是刘济始终脸带笑意,吃得不亦乐乎。
刘深总觉得他藏着什么念头,只是实在看不出来,十分的伤脑筋。用过晚膳刘济出宫去了以前的江淮王府,刘深也并未留他。第二天早饭刚过,刘济又进宫求见。
他来也并无事,坐着只是与刘深闲聊。讲到许久不见的京城风土人情,刘济叹道:“江淮国许多习俗虽然与京城相近,却总是形似而神不似。比如虽然一样是打围,但是在江淮国,不过是十几个人小打小闹,连马都似乎懈怠了,这两年,臣弟都懒得去了。”
刘深便道:“大约江淮之地人们性子原本就温厚,不似咱们这边爱热闹。你来的也不是时候,若是秋天来,等秋忙一过,朕也要去打围的。”
“是吗?”刘济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若皇上准许,臣弟便留到秋天,也再感受一次这皇城的围猎。”
留到秋天?刘深这两天看着刘济总是笑mī_mī的脸十分不舒服,又实在看不出他此行来有何目的,早就盼着他快点回去,他居然还要留到秋天?
这会陈习就站在自己身后,刘深看见刘济的视线从自己的头顶穿过,用快乐的声音问道:“陈大人,你身体不舒服么,脸色很糟糕呢。”
完了,这家伙要装不住了。刘深连忙道:“大概昨夜没睡好吧,陈习你下去休息吧,叫别人来伺候就行。”
陈习给两人行了礼退了下去。刘济又用眼瞅着刘深似笑非笑,弄得他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没什么。”刘济仍然看着他,“臣弟只是感叹皇上宅心仁厚,对下属慈爱宽容,体贴入微。”
这一番马屁拍得刘深都有点晕,正准备谦虚两句,刘济却继续道:“敢问陈大人今年贵庚?是否婚娶?”
这话里带话也太明显了,刘深立即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臣弟并无别的意思,只是臣弟有这爱打听的毛病,若有冒犯请皇上见谅。”说着刘济便站起来行礼,“臣弟今天就告退了。”
陈习站在回廊的拐角处向门口张望,不一时便见刘济走了出来。陈习一直看着他出了院门,又待了一会,确认他确实不会回来了,才偷偷摸摸地向前厅走去,眼睛还只是看着门口,结果和走过来的刘深撞了个满怀。
“皇上恕罪!”陈习连忙跪下。刘深看看他,不满地说道:“慌什么慌?还没叫你杀人放火,你就开始做贼心虚,没出息的玩意,起来!”
看来刘深是完全被那笑面狐狸给惹毛了,陈习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刘深穿过前厅进了书房。刘深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突然笑起来:“好,好。那就让他呆到秋天。朕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刘济就真的在皇城里住了下来,每日要么来宫里各处请安后和刘深闲话家常,要么就带几个下人去京城近郊游山玩水。刘深被他那天说陈习的一番话搅得时时心中有个疙瘩,也不知他是真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还是只是随便一说,一天一天只觉得心累。
某天晚上刘深还是烦躁,便让陈习安排个人给他侍寝,陈习想起刘济那意味深长的话,便忍不住提醒道:“要不皇上先忍一忍,等江淮王世子…”
“等他走?现在才是夏末!朕已经忍了这么久,你还想让朕等多久?横竖不过是所有人都知道朕喜好男风罢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去!”
完了,皇上现在已是被那刘济气昏了头了。陈习看劝不动,只能领命去办。
第二天一早,刘深更颓废了。这几个月被刘济搅局搅得他连出火都无法顺利完成,可恶…只等围猎结束,定要想办法送走这瘟神。
刘深恶狠狠地给刘济贴上了“瘟神”的标签,心里才舒畅了些。陈习将参加围猎的臣子的名册呈上来,刘深草草地阅览一遍,大部分都是武将,那帮子文臣大部分去不了或者说也根本不想去,这倒是年年的惯例,并不稀奇。以前围猎还有他那几个弟弟,前年他们封了王,都去了自己的封地,所以难免有些无趣。今年虽然来了个弟兄,却是这样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平白让他郁卒。他将名册合上,刚要递给陈习,忽然灵机一动,又打开名册,往最后边加了个名字,才重新交给陈习,让他按这人数通知各处去准备。
加了那个名字,刘深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用午膳时都比前几日多吃了一碗饭。午后,他还在榻上眯眼,陈习悄悄走了进来,道:“皇上,鸿胪寺书佐顾大人在外面呢,等了许久了。”
刘深睁开一只眼:“哦?他什么时候来的?”
“您睡下没多久就来了,一直在外面等,奴才也不好问他是何事…”
刘深躺着一动不动,心里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你叫他进来。”
顾承念在榻前跪下叩拜。刘深道:“顾大人大晌午忙忙的跑来,有什么事?”
自那日匆匆回宫后,刘深就再没见过这个书呆子,此刻他低眉垂手,也不像别的大臣先问候奉承两句,而是直切正题。“回禀皇上,今日旨意传到鸿胪寺,说下个月打围的名册上面有微臣的名字,但是微臣并没有…”
刘深假装不知情,皱着眉头道:“那名册里怎会出现你的名字?你自己写了名字都不记得?”
顾承念摇摇头,表示他自己也不明白。犹豫片刻,他又说道:“微臣来求见,是想请皇上收回旨意,围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