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陆展元,又见此人没拿武器,神色如常,便放松了警惕,随口应道:"是啊,此地山青水秀,明明已是初秋,还是这般繁花似锦,好生叫人赞叹。"说罢微微叹息。可惜小龙女并不喜花,只怕会喜欢山后那青松修竹。
她正要开口询问来者何人,不料手指剧痛,十指连心,连得古怪,胸口好似给人拿大锤砸了一下。她微微一晃,忙翻腕查看,可伤口如常,并无中毒痕迹。她按了按,也没有那样的剧痛了。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仙姑方才可是想到心上人了?”
李莫愁秀眉微蹙,不答反问:“你为何这么说?你知晓其中机关?”
那人道:“这情花乃此处独有,外面见不到的,给这情花刺中,便会中情花之毒,不可动相思之情,否则苦楚难当。”
他有意无意打量着李莫愁,见她面赛桃花,眼含秋水,风姿秀雅,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殷勤:“是了,人生在世,不能动相思之情,那还有什么意思?”
李莫愁冷冷道:“我是出家人。”
那男子躬身额手,直呼唐突,道:“仙姑是出家人不假,可除非是神仙圣人,世上众生谁没七情六欲?仙姑不需担心,情花虽毒,我家亦有药可解,不若仙姑随我移步家中,在这山青水秀之处盘桓几日,我想法替你除去此毒,如何?”
李莫愁当年伤心欲绝而出家,陆展元是她心头一根刺,叫她日思夜想,饱受情伤折磨,现在早已成了习惯,若叫她不念不想,还不若痛死干净,是以这人的话刚好说进了她心坎里。
那人见李莫愁犹豫,续道:“当然了,若是一辈子不动情,情花虽毒,也不会有甚危害,全凭仙姑的意思。”
李莫愁道:“我尚未知晓你尊姓大名,如此冒昧,只怕不好。”
那人拍着额头道:“瞧我多失礼!在下姓公孙,单名一个止字。敢问仙姑雅号?”
李莫愁微笑道:“我姓莫,叫莫愁。”
第85章
李莫愁便和这公孙止一道来到了这一大片屋前。这回光明正大进来,与在屋顶所见略有不同,身在花丛中,又与在山上看到的十分不同。她不由得心想:这花种成一大片便如此漂亮,我也可以在赤霞庄中种上一大片。可惜赤霞庄太北,花开不到几个月就要谢,不知有什么花冬天也能枝繁叶茂。她想来想去,也只有松柏之类长绿不枯,花却没有一种能够常开不败。
“这花的名字倒是特别,为何叫情花呢?”她的手从未离开剑柄,对这公孙止也从未放下过戒心,只是谷中迷团甚多,刚好有人送上门来,她也不会介意多周旋一会。
公孙止摘下一片花瓣,小心去掉花瓣背后小刺,送入口中,嚼了嚼,才道:“仙姑不妨尝尝。”
李莫愁见他随手所摘,大胆吃了去,又不似有毒,便也小心翼翼就着他方才所采之花,拈了另一片叶,学着他的样子去掉背后小刺,送入口中,入口香甜,芳甘似蜜,又醺醺微有酒气,但嚼得几下,回味之中越来越苦。她平时多与毒物打交道,知晓大部分毒物都泛苦气,急忙吐掉,皱眉道:“这花瓣为何泛苦?”
公孙止毫不着恼,笑道:“味道是否甘甜?后来却又返苦了?”
李莫愁道:“确乎如此。”
公孙止续道:“这名字是祖上传下来的,花瓣入口极甜,待要细细品味之时,却又发苦,是不是这样?”
“确乎如此。”
“情之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遍身是刺,你就算万分小心,也不免为其所伤。”
李莫愁心下涩然,听他句句属实,一句一句似是打进她心口里。
公孙止见她若有所思,知她在听,续道:“我们谷中常食情花花瓣,可安心凝神。”
“何以不食其果?”
公孙止便指着花丛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道:“情花果实往往不美,且滋味各异,长相与样子还毫无关系,有的怪异丑陋,滋味却甜,有的大而圆润,入口却酸苦难食,久之大家便都不食其果。”
李莫愁往花丛中细细望去,果然看见一些果子,有的青红相间,遍生绒毛,有的样貌怪异,表面虬结,十个里面,竟没一个生得好看的。想那情花虽美结出的果实却大都丑陋不堪,岂非就如世间风月之事,虽美,有好结果的却没有几个?正如她痴恋陆展元,到头来仍无法阻止他移情别恋。陆展元虽与何沅君结为夫妇,却无法白头到老,三五年便病死。
她悠悠叹气,心道:只愿我那小妹子,能碰上唯一一个又美又甜的果子,她本性善良,自是值得有情人真心待她。
俄而又想,我出墓时也是一张白纸,何以却不值得旁人真心待我呢?
正自出神,手指又痛,心口似受大石捶击,苦楚难当,与心中苦涩叠加,又加倍使人难捱。
公孙止续道:“仙姑又想到心上人了?”
李莫愁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忤,接着说:“情花之毒平常与人无害,可人动情欲之念时,血中不知生出什么事物,碰上这情花之毒,才使人苦楚难当。”
“那我的毒……”
公孙止微笑道:“仙姑不需着急,解药炼制尚需时日,此地风景这么好,仙姑不若盘桓几日,我家中收藏了许多道藏,仙姑若是喜欢,我便拿来给你。”
李莫愁不置可否,随公孙止来到一处院落前。见他唤来两人,命二人跟着李莫愁侍候,李莫愁要推辞,公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