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
焦笙忽然又笑了:“话说回来,我这还是头回吃人呢。”他慢条斯理地墙角的杂物箱里挪过来, 又从里头乒乒乓乓翻出了筷子和叉子。
唐侨听着这动静就心里哆嗦, 也分不清他是要把自己当西餐吃还是当中餐吃。
焦笙坐在床边拿着筷子和叉子对着唐侨比划了一通, 拿筷子吧不合适, 拿叉子也是一样, 他握着叉子在唐侨脸上戳出了四个小红点,之后便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这么大个活人摆在自己面前,颇有种下不去手的无奈。“你闭眼!”焦笙粗声粗气地说。
唐侨瞟他一眼:“我为啥要闭眼?”
焦笙理直气壮答:“你不闭眼我怎么吃?”
这什么鬼逻辑!!唐侨彻底无语, 眼睛睁得大大的专门瞪他。
正当此时, “轰隆”一声, 大门忽然被一阵强力轰开, 这道气力先是迫得焦笙咯噔噔往后退了两步, 又将房间里的每样家具都扫了个粉碎,却连丁点的碎屑都没溅到唐侨身上。
唐侨心中一喜, 却苦于全身一动不能动,只能斜着眼睛拿余光往门那边的方向看, 果然是帝君来了。此时他脸上满是阴云, 一眼看去竟有煞气。帝君法力高深,在海底时周身自带一个隔水的空气罩子, 此时却浑身湿了个透, 除了心中焦虑再不作他想。
焦笙面色微变, 又往后撤了半步,做了个防御的架势,开口道:“哟, 这就是你那神仙相公,看模样也不过是个……”
“小白脸”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焦笙整个人忽然离地而起,整张脸飞快地由白变红,红得几乎滴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拖到了半空中。
帝君快步走上前来解开唐侨身上的定身术,“可有受伤?”他将唐侨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看到半点受伤的痕迹,心中焦虑方平息下来。
若是在陆地,帝君循着蛛丝马迹就能轻松找来;可在这海底,龙宫之内有法术限制,缩地成寸的法术用不得,他游水的速度纵是再快,也没法跟这条鱼相比,等到水中波澜飞快消了,当真是无迹可寻。
若不是还有个嗅觉灵敏的饕餮,他怕是要跟龙王借千百虾兵蟹将翻遍整个海底才能找见唐侨,如何能不气?若是再来的迟一些,万一唐侨或者腹中孩儿哪儿不好了,帝君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眸光凉凉看着焦笙捂着脖子挣扎,直到焦笙快断气这只无形的大手才消失。
“咳咳,咳……”焦笙倒在地上深深地喘,捂着喉咙咳得声嘶力竭。
鲛人的战斗力一向不怎么样,虽说帝君不过是仙界一文官,可光靠法力也能甩焦笙几十条街。
唐侨有了依仗,精气神立马回来了,走上去咬牙切齿道:“让你绑架我啊!”边说边踹了焦笙一脚。
到底是鱼呢,脚下的触感还挺有弹性的。
“让你定我身呀!”笑眯眯踹一脚。
“让你想吃我啊!”笑眯眯踹一脚。
“傻了吧!继续得瑟呀!”笑眯眯再踹一脚。
刚才一副怂包样的唐侨立马转变成了现在的狐假虎威,别提有多爽了。
帝君怕她这一番剧烈运动伤到了腹中孩儿,看她差不多消了气,忙拾起唯一一张四条腿勉强健全的凳子按着唐侨坐下。
唐侨这才有空打量一下自己在个什么地方。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与龙宫相比,焦笙的住处实在落魄,房顶的几颗夜明珠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本来就没几样家具,全弄碎了只留下一地粉末,看不出原样了。
说起东海这龙族和鲛人一族的关系,委实算不得好。龙族天生伟光正,无lùn_gōng母都一身阳刚之气。
而鲛人呢,无lùn_gōng母都带着一股阴柔之美,比如说这焦笙,乍一眼看过去是美人脸美人骨,只看长相却是男女莫辨,性子阴晴不定,行|事也无迹可寻。
整个东海都归龙王管,可其中却也有几个是例外,比如海妖一族,再比如这鲛人一族。大家都是高等智慧生物,各有其辖地,平时也很少来往,偶尔遇着了也不过是个面上情。
帝君深思一会儿,在看到焦笙右颊上的一片金鳞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峰一簇:“堂堂鲛人皇族血脉,竟已堕为恶妖?”
焦笙死死闭上眼梗着脖子答:“你管我皇族不皇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唐侨照旧笑眯眯的,捡起床上的木头碎屑一下下砸他:“这都文明社会啦,整天打打杀杀多不好啊,我这还怀着孩子呢,得注意胎教。我听说神话里的鲛人流的眼泪好像能变成珍珠,这可是真的?”
“你想干嘛!”焦笙脸色蓦地一变。
唐侨捧着脸继续笑:“我要你哭给我看啊。”
于是在帝君的强权威逼之下,焦笙足足哭了一刻钟才被允许停。他不光生着一张男女莫辨的美人脸,连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流出眼眶,扑啦啦都变成珍珠滚落在地。
唐侨拿脚尖扒拉着满地的木屑找珍珠,今晚被绑架的不爽总算彻底消了。这条苦逼鱼总算能和夫妻强强档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说话。
“话说你为什么想吃我啊?”唐侨问。
焦笙正要张嘴,帝君的眼风冷冷扫过,焦笙后脊一凉笑得勉强,哪敢说自己嘴馋想吃神仙?忙说:“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帝君的眼神更冷了,直把焦笙盯得瑟瑟发抖。焦笙被吓得一哽,方才刚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