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大的一间办公室,他和阮卿的距离不过一米,阮卿能看见他漆黑的眼睛,睫毛很长,轻轻地眨了眨。
夏明之难得露出了一点脆弱与难过,低声道,“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但是你现在毕竟有我了……能不能不要让别人亲你?”
“我也是会难过的,阮卿。”
夏明之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阮卿,“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你能不能哄哄我,骗我也好,说你只要我一个。”
骗我也好,说你还在乎我,说你不会丢下我去选择别人。
夏明之有点希冀地看着阮卿,他知道的,阮卿从前其实是很喜欢看他露出一点脆弱与撒娇的样子,高大强悍仿佛无坚不摧的alpha,只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露出小孩子一样稚气的一面,阮卿只是看一眼,都会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那是四年前了,他不知道如今的阮卿,还喜不喜欢。
阮卿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他的心脏在夏明之露出难过表情的那一刻,就不受控制地砰砰地跳起来了,他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夏明之。
他想起四年多以前,有一天晚上,夏明之搂着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城大雪。
那时候夏明之的新书出了问题,事情有点棘手,夏明之不怕处理麻烦,却也被野狗一样撕咬他的y-in暗小人弄烦了。他把头埋在阮卿的脖子里,声音闷闷地,说,“你快哄哄我,你哄我一下,我就有力气去和他们斗了。”
阮卿心里软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对夏明之的喜欢都要满溢出来,他每次都以为自己对夏明之的喜欢到了极限了,夏明之却总能让他更喜欢一点。
他连命都能舍出给夏明之,何况是哄哄他。
他亲了亲夏明之的额头,小小的手捧着夏明之的脸,细碎的吻又落在夏明之的鼻尖和嘴唇上。
“你最好了,”他笑起来,甜滋滋软乎乎地跟夏明之说,“我最喜欢你了,比所有人都喜欢。其他人如果不喜欢你,我就去跟他们打架。”
夏明之被他逗得笑出来,凑过来亲他。
如今四年过去了,阮卿想,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夏明之只要露出一点难受的样子,睫毛轻轻地扇动几下,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捧给他。
可他已经学不会四年前那样,坐在夏明之怀里,又甜又软地说话了。
“我本来就只有你一个。我没有允许他亲我,是他偷袭的。”阮卿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他又不是夏明之,他这辈子爱过的唯一一个人,正坐在他眼前。
可他不能这么告诉夏明之,一生只爱一个人是很可怕的,这样的感情太浓烈也太沉重了,会让被爱的那个人无法喘息。
他已经因此得到了惩罚。
“我知道你在感情中还是很在乎排他性的,你也不会一边和我上床一边有别人,”阮卿轻声道,“所以我也不会。我会遵守这一点的。”
阮卿解释道,“我不知道你要来,但是即使你不来,我也马上就会推开他。”
“我目前的伴侣,真的只有你一个。”
这是一个冷静客观的解释。
夏明之知道自己也许是无理取闹,可他不是想要阮卿解释,他更想听阮卿说爱他,说他不会爱上除他以外的人。
他看着阮卿,满是不可置信。
他听出了那句伴侣的意思。
“但我没想到你会生气,你以前明明并不在乎伴侣的忠贞,所以我没有特意和你解释,对不起,”阮卿诚恳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在乎这些,我以后会更加注意。”
阮卿每说一句话,夏明之心里就更冷上一分。
他听出来了,阮卿依旧没有以他的恋人身份自居,而是像一个短暂陪伴的过客,却又对他百依百顺。
他用的形容词是伴侣。介于床伴与恋人之间,粉饰得好看了一点罢了。
阮卿根本想都没想过他会吃醋。
因为他觉得夏明之不会在意一个吻,也不会在意他。
“我以前不在乎,是因为那是别人。”夏明之这次是真的露出了一点伤心,如果刚刚还只是难过,现在他是真的有点伤心了。
他甚至有点动摇,怀疑阮卿是否真的还爱他。
“我不爱他们,我当然不会嫉妒不会吃醋。”
“可这是你!”
“我过了四年才能重新把你抱在怀里,我嫉妒每一个触碰你的人!我嫉妒得要死,我恨不得把你……”
夏明之住口了。
他想说,我恨不得你关起来,最好只看着我,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只有我一个人能触碰你,占有你,你再也不会消失了。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阮卿的脖子上,那里有一个黑色的颈环,隔绝了他标记阮卿的一切可能。
咎由自取。
这四个字清晰地浮现在夏明之心头,冷得像一把冰锥刺到心脏那里,淌出鲜红的血。
夏明之不再说话,他怕自己心底流露的y-in暗想法把阮卿吓跑。
屋子里变得一片死寂。
阮卿的脸上流露出茫然空白的表情。
夏明之这样的话乍一听真的像告白,他在肯定阮卿的特别,肯定阮卿对于他的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