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势沉力满,漫携摧山崩岳之劲,复再冲杀而来。
走石飞沙,竟是旋起尘埃,将两人的身影一并掩去,朦胧间,只听得,兵戈之声破尘迸响,只见得,银光,墨影,尽皆溶进了天地一线,唯有那一片残阳,如血。
河流冲刷着两岸血迹,将一夜的杀戮掩埋进了河床之下。
今夜,无月。
仿佛星辰都被这一场的血腥给惊吓到了,暗夜无光,大地顿陷漆黑。
此一战,袁军大败,在这巨马水葬送八千余人,崔巨业当场授首,残部纷纷弃甲遁逃。
这时,离岸不远的营帐内,却是夤夜中,仅有的几点灯火。
虽值处暑,可夜半依然风凉,加上这河中又不知平添了多少亡魂。
入了夜,便是巡夜的吏兵也不禁一阵哆嗦。
“大营寻你不见,怎的来了这里?”赵云将大氅披在这人肩头。
眼前是潺潺的水声,郭嘉却在这里站了许久。
今日的这一战,是他亲眼看见赵云,一人一马,枪挑敌人,纵横沙场,俨如神将临凡。
不同以往,这一次,真的很近很近。
近到,和前世一模一样。
翻腾的旧忆,在那一瞬间喷涌而出。
赤壁的火海中,他的残魂碎魄几已凋零。
他在奈何桥畔转身,但见那人,一身琉璃白,
银枪,白马。
在他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前,唤住他道。
“奉孝……”
赤壁江头,黄泉路远。
幸好,此一生,我终于遇上你了。
郭嘉扯紧了大氅,转过身来:“子龙,我擅自做主,让彦明不用回蓟县了。”
赵云心头一跳:“可是有事?”
郭嘉边走边道:“公孙瓒在界桥败了,而刘虞却准备迎献帝东归洛阳,此举,使得他在民间的声望愈盛。”
赵云提着灯,在旁引路。
“奉孝在担心什么?”
郭嘉一不留神,脚下踩到块滚石,被赵云一下揽住。
“小心。”
郭嘉站稳后,赵云却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郭嘉的眉宇间,悄然划过一瞬的温甜,任由赵云扶着自己。
“公孙瓒和刘虞,间隙早生,而今,此消彼长,我怕……”
“你担心刘虞?”
郭嘉停下,转而看向赵云,面上是少有的凝重。
“我担心公孙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