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生,肯定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幻想过属于自己的婚礼。
何子都也不例外。
她是一个十分中式的人,作为一名中文系并深切热爱着祖国伟大文化的女生,她希望自己的婚礼能够是最最中式的那种,而且这也是她外婆生前最想看到的。
她想着她心爱的人能够骑着马,后面是八抬大轿,前面是喇叭唢呐,周围还有一群唱着欢歌的小孩儿;她想着自己一定得凤冠霞帔,盖着盖头等着新郎官用喜秤来挑起她的红盖头,一辈子称心如意;她想着一定得和他打着同心结,喝着交杯酒……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当何子都走出民政局坐到车上,她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手里这本红红的结婚证。
她这才意识到,今年22岁的她已经结婚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每回忆起他求婚时的场景,她的嘴角便禁不住上扬。
有时,她又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就像是明明根本无法企及无法得到的东西竟然在下一秒自动归属了你的那种不真实感。
但当池尘低头捧着她的脸对她说,等她毕业后他们就结婚的时候,她发自本能地吻了他。
她想,这样,就可以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毕业,她竟然就已经把他俩的结婚证拿在了手里。
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半夜,一阵急促的铃声撕破黑夜。
“子都,手机响了!快起来接呐!”满是睡意的沈媛媛口齿不是很清地嘟囔。
另一边床上被子下的人动了动,最后蹬起腿朝着空气狠狠一脚坐了起来,扒着乱成窝的头发,边下床边嘀咕:“最好是有急事!”
揉揉还未适应手机亮光的眼睛,她看了看名字,顿时清醒了一半。
尘大哥?
忙接起,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你好,这里是空心酒吧。请问您认识机主吗?”
“……嗯,认识。”
“他现在在空心酒吧,因为我们这边快打烊了,所以麻烦您过来一趟。”
“……”
“喂?”
“哦,好的好的,那麻烦把具体位置跟我说一下……”
记下地址,何子都扫了眼屏幕上显眼的时间:2:45。
彻夜买醉?看来,他还是放不下……
忍了忍犯上心头的酸涩,她简单收拾了下,对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媛媛交代了声就出了门。
幸好楼下宿管阿姨脾气还行,也亏何子都平时打好了关系,她说了声家人出了事阿姨让她登记了下就放她出去了。她裹紧衣服,急匆匆地跑出生活区拦了辆出租车。
向来谨慎惯的何子都这个时候竟丝毫没考虑最近一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女大学生失联事件”,但到底世上还是好人多,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空心”酒吧就到了。
“谢谢师傅!”付了钱,何子都背着一直随身的包就进了酒吧。
这是一个很有气质,很有味道的酒吧,没有那种灯红酒绿的艳俗,多了许多藏有故事的神秘。
但她也没心思好好欣赏,只是满脸焦急左顾右盼找吧台。
当她看到那个坐在吧椅上弯腰把脸埋在手臂间一派颓然的男子,她吁了口气的同时,心不由紧了紧。
似是想通了什么,她调整下唇角,举步向他走去。
接过吧台服务员递过的手机,她抱歉性地点头笑了笑。
平时那么坚毅的人,此时竟然也像个孩子似的缩着脖子靠在手臂上闭眼微皱眉头,想是酒劲有些折磨人。
何子都静静地看着他,手禁不住慢慢抚上他的发,听说有这样细软发质的男人是个不错的男人,而他也的确是。
只不过,恐怕她没那么好的命拥有。
既然那么爱那个人,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呢?既然招惹了,为什么就不能在她面前先收敛收敛对那个人的爱呢?
“尘大哥,尘大哥!醒醒!我们该回家了!”
摇了好几遍池尘的肩膀,终于他缓缓抬起了头,眼神迷离,一脸惑然。
“你、你是……?”
看来醉得不清,既不认识人说话也结巴。
“尘大哥,我们快回家!这都几点了啊!”
“啊!是、是子都啊!子都,你怎么来了?”
何子都咬牙使出劲拉起正拿手指在她鼻前晃着的池尘,十分无奈。
突然,池尘猛地用力抓住何子都的双臂,满面痛苦又语无伦次地耍起了酒疯:“绵儿?绵儿呢?子都,你不是和绵儿感情挺好的吗?你把绵儿找来,你把她找来好不好?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好多话……”
他近乎哀求的语气,像把匕首插入她的心尖。血色霎时从何子都的脸上褪去,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手臂被抓得发痛,心口也是一阵阵的绞痛,平时怕痛怕得要命的她,此时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仰起头抑制住冲进眼里的温热,狠狠地深呼吸几下后,又对上池尘有些迷离醉意的眸,扯起一丝笑,说:“尘大哥,你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来,我扶你起来。”声音里却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不!我不要你!我要绵儿!我只要绵儿!绵儿,绵儿……”
我不要你?!
听闻,一脸惨淡的何子都怔了怔,忽然就笑出了声,越笑越厉害,笑得眼圈开始泛红,肩膀抖得跟个筛糠似的。好不容易停下来后,她看着皱着眉呓语的池尘,抿抿唇,淡淡开了口:“尘大哥,你别闹了。学姐明天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