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抚掌一笑,道:“再说下去,不但没法欣赏歌舞,连酒也喝不成,王爷不是想借故躲我的酒吧?”
他一手撑头,斜靠在长榻上,如缎乌发四散,瞧着说不出的惑人,季睢清稍一愣神,复又轻咳一声,颇有些歉然地说:“的确,是本王疏忽了。”
这么一说,李然自然顺水推舟地举杯相迎。二人谈笑间,不知不觉便将那一坛同盛金喝了个精光。
季睢清眸中早有了醉意,李然虽然并未见醉,眸中却早已蒙了斑驳流光,惹得众人皆低头侧目,不敢多看。
季睢清忍不住凑近他,低声说:“得殿下如此热情款待,本王真舍不得离开。”
李然勾一勾唇,道:“王爷想在罗城长住,北烨欢迎之极。”
季睢清也不戳破他的推拒之辞,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含糊不清地说:“江诀真是好福气。”
他似乎是真醉糊涂了,不但在北烨京师之地,连名带姓地唤天子的名讳,甚至还出言挑逗天子之人。
李然也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糊涂,冷笑一声,道:“王爷也是有福之人。”
“借殿下吉言。”
他一面说,一面将整个身子倚了过来。
没有李然的指示,小六子唯有干着急,倒是江云没有犹豫,一个箭步过去,手上一使巧劲,将此人推了回去。
殷尘朝李然比了个稍后再解释的手势,李然叩指在桌上敲了敲,道:“看来王爷真是醉了,今天就先散吧,我们有空再聚。”
季睢清呵呵一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神色颇有些诡异。
李然再不多留,朝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抬脚就走。
真是出门遇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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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没事吧?”
三人出了凤凰楼,小六子挨在他身边,神色颇有些紧张,李然淡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回去吧。”
小六子见他一脸不以为意,暗自将那轻佻的季睢清腹诽了一通,江云脸色早已臭了,李然笑着望他一眼,道:“别气了,那小子天生一副fēng_liú骨,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反正也死不了。”
“此人并非善类,您要小心提防!”
李然了然地颔一颔首,这季睢清摆明了是在扮猪吃老虎,他哪里看不出来,不然江诀怎么会让殷尘陪着,且照殷尘方才百般隐忍的态度,此人似乎还轻易得罪不得。
正深思着,突觉袖子被人扯了扯。
“怎么了?”
小六子垂首颇惶恐地指了指街角的位置,李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竟然见到了那辆熟悉之极地马车,车旁站着一人,正是王贵,见了他立马小跑了过来。
李然心中咯噔一跳,一个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又见来人一脸的胆战心惊,多少已能猜到来人是谁。
撩开马车的帘子一瞧,果然是江诀没错。
江诀见了他,竟然也不恼,只一脸平静地望过来,李然自然知道不能轻易输了阵势,遂掀帘进去,挑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朝江诀挑了挑眉,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江诀也不急着回答,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不用了,这样挺好。”
江诀盯着他看了片刻,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了个软枕塞到他身后,道:“你想出宫,直接跟朕说一声就是,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李然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勾唇反驳道:“跟你说了我还能出来?”
“你啊……”
江诀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地抚了抚他颈间的碎发,沉默着没再言语,李然拨了拨他的手,道:“别动,让我歇会儿。”
江诀果真就照办了,片刻后一脸莫测地问:“你喝酒了?”
听这语气,似乎也没有责怪之意,不过他这人城府极深,神色越淡然,内里说不定早像开水似地沸腾开了。
风起云涌第三章
李然心知这一身酒味瞒不过他,索性撇了撇嘴以示默认,江诀神色莫测地盯着他瞧了片刻,语带威胁地说:“你这样不遵医嘱,是想让朕派李远山日日盯着你么?”
对方一脸不善,他索性闭眼不理,毕竟跟此人玩心眼,他当然还差得远,只得以不变应万变,江诀见他难得这般乖觉,失笑摇一摇头,沉想片刻,问道:“这凤凰楼的酒,可是比宫里的好喝?”
“差不多吧。”
“朕还道是那些个庸脂俗粉让你着迷了?”
“女人就算了,倒是那‘同盛金’不错。”
“呵呵,同盛金。”
“笑什么?”
“朕倒没料到,一个小小的酒楼竟然有此等好酒,着实不简单。”
“的确很繁华,所以你故意让殷尘引那fēng_liú小子去凤凰楼?”
“fēng_liú小子?”
江诀玩味地望他一眼,眼底有难以觉察的锋芒,李然倒没留意,兀自说道:“那小子天生一副桃花相,我看殷尘有得受。”
语毕,还颇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
江诀失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经允许私自出宫,让朕如此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