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却一点也不恼，把手指撮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哨音向上一挑，像是跟围观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个招呼。酒馆里当垆卖酒的小姑娘，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哨音最后拐了又拐，随着目光一起，定格在华悠然脸上。

华悠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冲着那几个大汉的方向努了努嘴，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调戏姑娘，你先挨过这顿揍再说吧。

“小子，报上名号来，爷爷给你个痛快的！”郭虎凶神恶煞地把木棍一挥。

“我可早就告诉过你了，言子虚，”少年声音清亮，一字一顿地说，“大言不惭的言，子虚乌有的子，子虚乌有的虚。”说完这一句，他勾着嘴角，向华悠然眨了眨右眼。

华悠然狠狠地白他一眼，又觉得好笑，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名字。言子虚，不就是说假话的意思，摆明了是要骗人。

“小子，我可不管你什么虚不虚，这画的事，今天你得给爷爷说个清楚。”郭虎从旁边一人怀里，抽出一张装裱整齐的画，“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卷轴骨碌碌散开，素白纸面上，寥寥几笔水墨，勾画出晴空万里。华悠然抬头看了看天，圆圆的太阳正憨憨地挂在天上。再回头看那画，简单到极致，却也传神到极致。

言子虚似醉非醉，摇摇晃晃地问：“这画莫非有什么问题？”

“你少给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郭虎把手掌在桌子上一拍，柳木桌子被他生生拍下一个角来。他气得手臂直抖：“老子被你的障眼法蒙了，竟然相信这画有仙气，晴天是晴空图，雨天是……额……”

郭虎一时想不起来那些文绉绉的词，旁边一个小兄弟赶紧提醒：“细雨图。”

“老子记着呢！”郭虎怒火攻心，对那好心的小兄弟暴喝一声，转回头继续指着言子虚破口大骂，“老子昨天，带着这幅画，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找寻欢阁的翠晴姑娘，想着在美人儿跟前露露脸。结果呢？！好容易等到下午下了几滴雨，这幅画可半点也没变。”

想到翠晴姑娘那鄙夷的眼神，想到寻欢阁那帮小姐妹的冷嘲热讽，郭虎真恨不得把眼前这小子一撕两半。

“哦~~原来是这么个事，”言子虚拖着长声，“这可实在怨不得我。”

“好小子，还敢嘴硬，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郭虎恨得牙痒。

“别急嘛，”言子虚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摇一摇，“我问你，前天你是怎么买走的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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