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字正腔圆地说完这句话，华悠然才慢悠悠地站出来。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齐国公主在这里被非礼了。尊煌城主那么高傲自负的人，怎么可能会迎娶一个失贞的新娘？

她眼中的狡黠和得意一闪而过，对小莫使个眼色：“几位要是流落到此，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开口。出门在外，互相救个急也是应该的，还请放我们平安离去。”

小莫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劫色什么的，拜托你快点，之前讲好的价钱，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他把小商往前一推，正要扑到华悠然身上。华悠然下意识地后错半步，小商脚下一滑，扯住她的袖子，只听“哧”一声，袖子被扯下半边。

“你们……你们怎么敢对公主无礼？”妙儿扑过来，挡在华悠然身前。

华悠然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一只手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代表十两银子。

小莫把中指往食指上一搭：二十两！

好吧，华悠然恨恨地咬牙，为了摆脱这场荒谬的婚约，二十两就二十两。

小莫看他答应，这才上前一步，手里的刀轻快地划开了华悠然的衣领，露出一段光洁如瓷的脖颈。

正要继续，主道上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你是劫色还是绣花？用不用我教教你？”

只听过两次的男声，低沉如钟，盘旋在耳边。华悠然抬头去看，狰狞的青铜面具，直闯进视野。

她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就算这是她急着要摆脱的婚姻，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尚未进门的妻子，被人羞辱，他竟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这已经不是冷血、铁石心肠所能形容的了。

聂久渊身后的软纱肩辇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缓缓揭开帘子一角：“渊，帮帮她吧。”

女子的声音，并不悦耳，反倒像砂石刮擦铜鼎一样，沙哑、粗粝。但这毫不影响那一句话所透出的冷艳高贵，一字一字都沉稳而且清晰。与音色无关，那语调里透出的淡定自若，倒让人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华悠然只在祭春神时，听过王后用这样的音调诵读祭文。但是王后的声音，是从专门修建的祭台上发出，祭台拢音，能把平淡无奇的句子，化腐朽为神奇般变得有如天神之歌。

“锦雪，外面有风，你坐回去，我来处理。”聂久渊稍显不悦，话语却难得的带了些温柔。视人命如草芥的尊煌城主，能够说出“外面有风”这样的话，已经充分显示了他对这个女子的重视，或者……珍爱。

华悠然下意识地向轿纱后看去，轿中女子也蒙着半透明的轻纱，一阵风吹过，掀起轻纱一角……华悠然惊得捂住嘴巴，她的五官，分明跟那个蜃楼女妖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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