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穗微微笑着同前后叔婶们问好,又引来一片赞叹:“哎呀,瞧你这小闺女,多大方知礼,林婶儿好福气。”高氏听了夸赞笑意更甚,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几人说笑间,只见那水七娘也扭着步子进了后堂,望见林青穗这处,诶诶喊了两声:“都笑笑嚷嚷什么呢?吵着仙人看病怎么得了,一个个不都还病着呢,怎就这么有精神气儿?
高氏几人顿时便消了音,水七娘说话这么没遮拦,大伙竟也没生气,甚至还陪着笑道:“七娘,我们这头离得远,说话也没多大声儿,应当吵不得仙人。”
“姊妹几个都别怪我说话直,”水七娘转瞬间就变个脸色,作出似心直口快的模样:“仙人号脉看诊,旁边半点声儿都不能有的,就怕有吵嚷声扰了仙人思绪,耽误人家看病事大,”这边妇人几个连连细声称是。
水七娘又看看林青穗,问高氏:“这是你家丫头?”高氏笑着点头,水七娘扁扁嘴,含糊不明道:“倒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高氏还当水七娘也在夸青穗,回笑得真心实意,林青穗心底不由叹了口气。
那仙人看病慢,许久才能出来一个,老林头先排着队,林青穗拉着高氏找了个僻静点儿地方,细问详情:“娘,你不是昨儿就来了么,怎地到今日还在排队看病?”
“你不知道这仙人的规矩,头三日一日一副固本培元的药,到了第四日,才能下方子提药走,”高氏回道。
“那咱们岂不是还要在这待三日?”高氏点点头:“可不是,家近些的就先回去了,咱们离得远,一来一去也不方便,你爹就说先在这住上三天。”
林青穗依然不放心,“可这什么寿翁仙人,我从来都没听过他名头,再说谁家大夫像他这么故弄玄虚,下方子前还得先耽误三日功夫,娘,我们还是去城里看大夫吧。”
高氏无奈又好笑:“你能听过谁的名头?待会儿你见着仙人就知道了,当真灵得很,半点不用我自己说哪里疼痛,他把了脉就能断出病因,还处处都说对了。昨日喝了一剂药,感觉好得多了。”
“当真这般厉害?”林青穗皱着眉头将信将疑,只好跟高氏一同排着队等,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轮到他家看病。
那寿翁仙人就是个故弄玄虚的主儿,在屋内竟也带着顶黑纱帷帽,他穿一身水青素面长衫,端坐在一座黄木茶几前,几案左方燃着一盏香炉,右方摆着一套茶具,茶壶口还冒着袅袅热气。
乍一严看去,倒是仙风道骨得很。
林青穗规规矩矩地陪着高氏半跪半坐下,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这所谓仙人,高氏恭谨地问好:“辛苦仙人替我诊脉。”
因林家这一行有四人,阵仗看起来有些大,那仙人明显不悦了,端着茶壶斟了盏茶,沉着声不急不缓道:“人太多,扰混清息,出去几个。”他刻意压着嗓音,一时竟听不出年纪来。
老林头连忙欸欸点头赔罪,“穗儿,松儿,你俩出去。”林青穗朝她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爹,我陪着娘,你出去吧。”
老林头眉头一瞪,林青穗皱巴着脸哀求,高氏只好安抚道:“穗穗儿特地赶了来,就让她看看吧。”老林头才不情不愿地领着青松出去。
几案上叠着块白帕子,高氏坐定后,将右手摊放在帕子上,那仙人只伸出了三根指来,轻轻摁在了高氏素白的腕子上。
林青穗不由眉心一蹙,号称寿翁仙人的这位,原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道士,可他露出来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腹圆润,肌肤光滑紧致,一看就知是双养尊处优的手,并且,还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