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坐出租车到寰宇世家附近公园的时候,已经是近六点,冬天的夜晚来得较快,铅色的薄云混着夕阳余晖占了大半的天空。
沿着辛于岩常走的小路进入公园,没深入多长距离,就看见辛于岩和关阿姨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两位老人相互依偎的背影,倒是十分有爱和谐。
辛甜轻手轻脚地绕到长椅后面,一手一边拍上他们两人的肩膀,“爷爷奶奶,您们这个点还坐在这里,是给蚊子当晚餐吗?”
关阿姨和辛于岩都是吓了一跳,齐齐回头瞪了眼辛甜。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个轻重了,吓到我没什么,别吓坏你爷爷。”关阿姨伸手戳了下辛甜的额头,没好气地笑着说。
辛甜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笑,“我爷爷可是身强力壮着,怎么会被吓坏呢?”
说着,辛甜转头看向辛于岩,“爷爷,您说是不是?”
辛于岩却是没心情跟她说笑,脸色有些铁青,声音也是透着不高兴,“下次别没大没小。”
辛甜热脸贴上冷屁股,一时没反应过来,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她最近好像没惹到辛于岩生气吧?
这样一想,辛甜疑惑地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关阿姨的脸,关阿姨只是小幅度地耸了耸肩,以示无奈。r1
辛甜郁闷,只得重新看回辛于岩,可怜兮兮地问:“爷爷,我是不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您只管开口,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没有。”辛于岩愤愤地说完,眼神不自觉地瞟了眼关阿姨。
辛甜捕捉到这一小动作,当即笑得意味声长,手指来回指着辛于岩和关阿姨,“爷爷,这要是奶奶惹了您,您再把怨气撒到我身上,这不太好吧?”
“得了得了。”关阿姨伸手摁下辛甜的手指,“你也别瞎猜了,我们打电话喊你过来,是想给你看个人的。”
说着,关阿姨转头看向花坛的方向。
这时,凌荟已经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裙子,小心翼翼地照片放进包包里,准备离开。
关阿姨着急起来,连忙指着凌荟,跟辛甜说:“你看见那女人没?”
辛甜顺着关阿姨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亮起的路灯下,一个身形消瘦的背影,正弯着腰在整理包包里的东西,“那女人怎么了?”
“那女人就是我们”
“咳咳”
辛于岩清咳几声,企图打断她们两人的对话。
关阿姨瞪了眼辛于岩,又接着说:“她就是凌荟,你的生母。”
辛甜一怔,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那背影的眼神突然僵硬起来,久久没有挪开。
那女人就是她的生母
一瞬间,她过去承受的一切,就像突然被打开的记忆匣子,一幕幕地涌现在眼前。
辛甜的眉间,皱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拧得跟小山川似的,虽然那背影看起来确实令人心疼,但是,她心里只有排斥感和厌恶感。
有那么一瞬,她有冲动要上前去拉住凌荟一问究竟,问清抛弃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天大的难关挡在她跟前,才让她下决定装死,抛弃亲生女儿于不顾。
很快,这个冲动又被压制下来,辛甜清楚,不管凌荟说出什么样的苦衷,都不可能原谅她。
那还问来干嘛?
关阿姨察觉出来握在掌心的手有些发凉,不由得担心,“甜甜,甜甜”
辛甜却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那双灵巧动人的杏眸,在此时此刻看上去,只余下令人胆寒的神色。
分明没有半点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怨恨。
关阿姨开始后悔起,自己一时心软的决定了。
辛于岩看着凌荟消失在公园小路的拐角,被大片的林木挡住视线,他才抬头看向辛甜的脸,缓缓道:“她已经走了。”
过了半晌,辛甜回过神来,冲着辛于岩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嗯,我看到了。”
关阿姨关切地看着辛甜,刚要开口问什么,就被辛于岩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只好安静下来。
辛于岩扶着长椅的靠背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说:“这傍晚公园的蚊子真多,我们还是回家去吧,以后都不在这个点走公园了。”
关阿姨跟着起身,扶着辛于岩的胳膊,“好,回家。”
等到他们两人绕到长椅后面,辛甜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凌荟消失的方向后,又是苦涩一笑,转身搀扶上辛于岩的另一边,“回家吧。”
随后,三人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出公园,影子被拉长,落在身后。
一路无言,仿佛刚才凌荟就没出现过,谁都没有提起。
越来越暗的天空上,隐约出现一个小小的月牙,零散的几颗星星,一群晚归的小鸟从空中掠过,晚风惊起树枝摇曳,婆娑作响。
回到辛家大门口,辛甜松开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辛于岩和关阿姨甜甜一笑,“我明天还有早课,就先过去学校那边了,就不进去惹多宝不高兴了。”
“甜甜”
关阿姨对辛甜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还是有些担忧,喊完后,蹙着眉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奶奶,就拜托您好好照顾多宝了,有空的时候带他出去玩玩,别老是闷在家里。”辛甜故意忽略关阿姨那欲言又止的内容,笑嘻嘻地双手合十低下头,“就拜托您啦!”
“我”
“好,我们会带他出去玩的。”辛于岩抢过关阿姨的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