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安静,天花板的吸顶灯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落下,孟喻承低眉看着辛甜的眼神十分认真,似乎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挪不开眼,也无法抗拒这种洞察人心的凛冽感。
辛甜费了很大劲才将惴惴不安的心神稳定下来,抿了抿唇,强装自然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没什么啊,不就是帮你包扎个伤口吗?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孟喻承眸光微凝,“在这种时候,你做这种事,你自己不觉得奇怪?”
“你问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了。”辛甜没好气地白了眼孟喻承,“你不是让我相信你能找回多宝吗?我现在就是相信你才有这个闲心来帮你包扎。”
说着,辛甜双手抱胸,扬起下巴看着孟喻承,“不然啊,我就让你自己自生自灭,伤口感染高位截肢。”
“……”
孟喻承默了默,“现在我已经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只差找出多宝。在这种时候,不管是什么人来找你,说了什么话,你都不要管。整件事都交给我处理,你知道吗?”
“知道了。”辛甜随口应下后,拿过手边的抱枕抱在怀里,“一切行动都听从孟四少爷的指挥。”
孟喻承看着辛甜随性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下意识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倾身向前靠近,“辛甜,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别自己一个人下决定。”
辛甜盯着近距离的一双墨眸,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会记着,放心吧。”
“我不放心。”
话落,孟喻承伸手将辛甜揽进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肩膀,脸埋在她的脖颈间,像撒娇的猫咪眷恋地轻蹭,“听我的话。”
孟喻承的身上没有了以往好闻的沐浴露香,扑鼻而来的全是这段时间的疲惫,带着淡淡的烟草香。
辛甜垂眸,细细地嗅着,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苦涩的笑意,开口的声音却是依旧平静甜美,“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说一遍我就会记住的,别想太多。”
随后,她抬起手抚上他的后背,用了哄小孩的口吻:“乖,你也好一段时间没休息了,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我陪着你。”
孟喻承没有回答,那不疾不徐的呼吸一下下地拂过脖子上的肌肤,温热却含凉意。
辛甜缩了下脖子,轻笑着说:“你起来,痒。”
“嗯。”
孟喻承推开辛甜,确实刚才那一抱让他整个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连着一天一夜没吃没睡的疲惫爬上四肢百骸,连眼皮都睁着有些沉重。
辛甜看他一脸倦意,便往后挪了些,放下双腿坐在沙发角落,看向孟喻承的同时,用手轻拍自己的大腿,“你就躺一会,我会叫醒你的。”tq1
孟喻承犹豫片刻,见辛甜又拍了拍大腿,这才放下顾虑,挪着身子躺下,脑袋枕着辛甜的大腿,因着沙发长度不够,便勉强将一双大长腿曲起来。
两人正面对视,辛甜低头看着孟喻承迟迟不肯闭上的眼睛,“睡啊,这腿这样枕着可是会麻的,你不抓紧时间睡,一会腿麻了我就直接把你推下去。”
威胁完毕,辛甜还装模作样地抬起手伸出手指要去碰孟喻承的眼睛,却是被他一把抓住,放到他的胸口上。
孟喻承闭上眼,轻声说:“别跑。”
看着他下意识捏紧的手,辛甜不禁心神微漾,用另一只手轻抚过他的脸庞,顺着眉心到薄唇轻点,同样用了很轻的声音回答:“好,我不跑。”
也不知道是太劳累,还是听到辛甜这话后的心安,孟喻承入睡得极快。
不到五分钟,辛甜细听就能听到孟喻承平缓有规律的呼吸声,“孟喻承?”
她试探性地轻声喊了几句,结果他只是微微皱下眉头,就没有别的动静,她一颗悬着的心才小心翼翼地落回肚子里。
孟喻承睡着的模样,于她来说很常见,只是现在心态不同,看着这张安静俊美的睡眼,辛甜竟然莫名心头一堵,鼻子酸了起来。
下一秒,她果断地挪开眼神,看向桌上那块染了血的纱布,上面除了血,还有斑驳的污渍。
孟喻承那么洁癖的一个人,竟然会允许这样一块纱布贴在手背上这么久。
四年前,他可是会因为洗碗太脏,就直接扔碗盆的人啊。
辛甜扯了扯嘴角,很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是怎么也带不动脸上的肌肉,想到现在应该笑着比哭都难看,她只好作罢,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次低头看向孟喻承,他长且浓密的睫毛低垂,没有一双盛气凌人的墨眸,辛甜才敢像现在这样,悄悄地,偷偷地,一点点接近他的鼻尖。
在快要触碰到的一刹那,她又弹了回来,抬手摁住不安分的心跳,秀眉紧蹙,似乎是很为难自己现在的状态。
不行,辛甜,你不能再这样恋恋不舍下去。
自我警告完,辛甜仰头看着天花板又等了好一阵,灯光映进情愫复杂的杏眸里,没有丝毫的光亮能绕进那乱成一团糟的心里。
一边是孟喻承,一边是多宝。
辛甜几乎能想象出来,此时摆在她前面的路,分明就是两个方向不用的死胡同。
如果她告诉孟喻承事实,一定会害得他们父子反目,那要是不告诉他,她带上多宝再一次离开,孟喻承会怎么样?
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有着将她的心凌迟处决的力量。
辛甜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夜空,漆黑一片,连颗星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