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日子,他们实在不合适出来太久。
兄妹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看着弘济走路身子一高一低、看着他那微瘸此生都没法再治好的腿,裴明兰只觉心痛难当,眼中一阵酸涩,泪光闪烁朦胧!
她的弘济,何其无辜!
“你在这做什么?”低沉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裴明兰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对上暗夜里仍亮如明星般的那双眸子,心中一凛,忙收回目光。
“见过睿亲王!”
宇文元墨慢慢走过来,眸光沉沉,看着她。
明明他的目光并不具有攻击性,也没有刺探审视的味道,可裴明兰却感到头皮发麻、似乎被人看穿的心惊和胆颤。
半弯腰屈膝福身请安这个动作,在面对万春公主的时候,裴明兰半蹲了有一刻多钟也并不觉得多累,反而精神抖擞。
可是同样的动作在宇文元墨面前做来,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裴明兰已经觉得心虚气短、双腿打颤、呼吸都变得凌乱了!
“睿、睿亲王爷!”双腿发颤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裴明兰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宇文元墨。
“呃,起来吧!”宇文元墨来回自己的思绪,看到裴明兰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忙抬了抬手,有些不自然的挡着嘴咳了一声。
“谢王爷!”裴明兰郁闷得不行!合着这位方才在神游天外以至于把她这个大活人给忘记了?她冤不冤啊!
“臣女不打扰王爷兴致了!臣女告退!”裴明兰又道。
宇文元墨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忽然问道:“今晚你放的河灯是放给谁?”
“放给——”
裴明兰一惊忙生生刹住,猛的抬头看向他,对上那一双黝黑深邃看不见底盯过来的眸子心头更忍不住颤了颤。
差一点,差一点她下意识的就答了。
正欲用话搪塞过去,宇文元墨又道:“这种事也需要细想寻思?不知裴二小姐准备给本王一个什么答案?”
裴明兰手心一紧,面上努力使自己镇定,不解笑道:“王爷这是何意?恕臣女愚钝,臣女不明白!”
宇文元墨“嗤!”的一笑。
她是真的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像知道什么,又像不是。
裴明兰前世与他的接触绝对不多,也称不上熟悉,她有绝对的把握他不可能认得出自己!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穆青云。
这么想着,裴明兰的心渐渐的镇定了下来,目光也渐渐的清明。
“刚才,见着两位殿下和小公主了?”裴明兰刚刚镇定下来的心“唰”的一下又被宇文元墨吊到了半空。
“呃——是、是不是两位殿下和小公主臣女也不知,臣女看到前方有人,觉得不便过去打扰,便站在此处等他们离开了再走。正要走呢,谁知王爷就来了!”
裴明兰斟酌着笑道,神色间一片坦荡自然。
“原来如此!”宇文元墨不知是真信了还是嘲讽,只见他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本王不该那么不识趣,过来打扰了裴二小姐!”
裴明兰噎住,心中自然十分认同这话,可嘴上哪里敢说?
违心的摇摇头勉强笑道:“王爷您说笑了!臣女没有这个意思!臣女笨嘴笨舌,不会说话,若惹了王爷不快,还请王爷原谅!”
裴明兰不觉心里叫苦:真是的,怎么从前她一点也不知道那位不声不响、沉默寡言的小叔子居然还是个腹黑加毒蛇呢!为什么换了个身份再面对他的时候竟然半点也招架不住了!
“小事一件,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裴二小姐无需如此!”宇文元墨很大方的一挥手。
可还不等裴明兰高兴,只听宇文元墨又道:“替本王去放一盏河灯。”
裴明兰张了张嘴,“谢王爷不罪”几个字还没有出口、而且也没有必要出口了,只得闷闷改成一个字:“是!”
“不知这河灯,王爷要放给谁?”裴明兰见他好像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又主动问道。
不然事情办不好,到时又是她的错!
“给谁……”宇文元墨目光闪了闪,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痛楚和伤感,叹息般淡淡道:“给皇后吧!”
“啊?谁!”裴明兰心头大震,猛的睁大眼睛抬头瞪着他!
他说给谁?给皇后!是——给她的前世窦文樱吗?怎么会——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明兰心中一时翻起惊涛骇浪,滋味陈杂。
宇文元墨薄唇轻抿,俊脸如削,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灼灼的目光似流动,就这么盯着她。
裴明兰无声暗暗调缓了气息,略带惶恐不安的道:“这、这、臣女、臣女……”
她虽没说出“为难”两个字,但表情神态无一不是这个意思。
裴明兰不信睿亲王会不懂她的意思。
皇后娘娘“畏罪自裁”,虽然皇上并没有废除其皇后之位、仍按后礼安葬,但那仪式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而且这两年来,先皇后就是宫里头的一个忌讳,谁也不敢提起!
此时睿亲王却让她一个与先皇后八竿子打不着的秀女为先皇后点河灯,他真的没有脑袋坏掉吗?
就算他是位高权重、身份高贵的亲王爷,若此事被她这个“外人”无意中说了出去,他可知道到时候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去吧!”宇文元墨只当没看见她的为难,声音清清淡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是,王爷!”裴明兰点头,施礼退下。
“王爷不怕臣女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