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之自父亲死后一直惶惶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又隐约猜测到,此事约莫仍旧与那个关于冰莲的传说有关,张家的厄运,恐怕才刚刚开始。
所以,他声东击西,布了一个模糊视线,不算高明的**阵,有意无意地,确实是利用了毫不知情的双燕镖局。对那些镖师的死,他确实有些心怀愧疚,但也是不曾预料的。
兴许是出于担忧,也兴许是出于信任,别院相见的那一天,张敏之在书房里告知了长年离家的二弟关于十年前倩兰的经历,又在当天夜晚,再度解释了后续,也就是十年之前所引发的,不曾预料的今日是非。
“我让双燕镖局运至南方的几个箱子,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幌子,真正要运送的东西,确实是在杜筱珊身上,是一封信。将那封信亲自送往梧州李府的李长冰先生,由他带路,转交给住在庆山芭蕉林山水居的李穆,说是对方见到信,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父亲去世之前,其实曾经早早交待过两件事,同时也给了我两封他亲笔所写的信,他叮嘱我,一旦他离开人世,他所交待的事情,我必须立马去做。”
“这两封信,其中一封在杜筱珊身上带去了梧州庆山,另一封我转交给了明煊,让他带着一队人马同时南下,与双燕镖局的人分别行动,去往南海之滨的一个小渔村,取回另一件东西。”
“至于这两件东西的来历,杜筱珊所取走的,我也不知是何物,但明煊自南海取回的,倒是一件极为珍贵的药材,当日明煊在回城途中被人拦截,幸好我早早叮嘱他莫要领头,藏身于后,这才腾出机会使我携带着东西逃离。”
“但是这一切,都跟外间所传的冰莲毫无关系,我确实想过双燕镖局的这一趟是否恰可转移外人视线,甚至放出风声,让人以为冰莲已经送出,自此结束外间的风言风语,求得一分安宁,但结局如此惨重,绝非我所刻意陷害的。”
“这其中缘由,到逼不得已时,也只好实话说与他们听,至于他们信或不信,怪罪与否,我们也只有承受罢了。”
回忆起这些话,张剑笙眉头越皱越紧,娘亲和明煊离开也有一些时日,却不知眼下是否到达,又是否安好,而杜筱珊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大哥一再躲避他们,难道就不想拿回在芭蕉林取得的东西了吗?
“要不你们先走,我留下。”突然的发声阻断了张剑笙的思考,他停顿了片刻,背上的人无力地向下滑动,便紧了紧手将其托住,脚下的步伐仍旧没有放缓,却已经转头看向了正在说话的东方先生。
“如若有人追来,我想法子抵挡一阵,前面山林里有个废弃的道观,你们……”
“东方先生!”首先打断他的,不是张剑笙,而是已经累得脸色煞白的张倩兰,“您实在无需为我们做到这等地步。并且……二哥,我们这样逃走真的合适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家中那些护卫以及数名丫环仆人,他们会不会……”她眼瞳收缩,隐约露出愧疚和恐惧。
倩兰一直是个善良的姑娘,他知道,不顾他人自己逃离这件事,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可是他仍旧希望她明白,有些时候,人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
细细说来,倩兰这一生见过的人实在太少,从未与谁有过冲突,人生短短十几年,全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罢了,因而在方才的屋子里因花瑶而产生争执时,自己的质疑和大哥的维护,她皆不知如何应对,而对于那个暂住的,几乎引来血雨腥风的美丽女子……
“倩兰只觉得那位姐姐十分温柔好看,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这是他与倩兰提及花瑶时,她唯一的评价。
“你怎可如此美好单纯,做兄长的,又该怎么在保有你这份美好的前提下,去使你成长起来?”他当时忍不住如此喃喃低语。
常年离家的张剑笙,终于逐一明白了大哥的担忧和苦楚,这一切该负的责任,他都以离家为由,逃离了太久太久。
“倩兰……”他哑着嗓子,明知时间紧迫,明知不是时候,他仍然放缓了脚步,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以劝服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可恰在此时,耳边猛然一阵风过,惹得他脸色突变。
“张大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长剑在眼前几步之外横斜而出,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令他不得不停下疾走的步伐。
东方先生眉头一皱,“你们是——”
“我们要找的可不是你。”来人率先开口了,剑尖直指向昏睡不醒的人,“把背上的人留下便可。”
张剑笙没有吭声,却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来者:一男一女,均是一身紧束窄袖的黑衣,各执一柄长剑,剑已出窍,寒光冷冽,两人容貌极为相似,男的清俊,女的冷冽,二人并列而立拦在身前,竟然产生了两者实为一人的错觉,在漫天的绿叶遮掩下,诡异极了。
天气本就一直有些阴沉,经过奔跑后的张倩兰,因为一向身子柔弱,早已是累得急喘气,听到这话后,更是脸色煞白,声音弱弱地问道:“二哥,怎么办?”紧张地握紧手心,眼中亦不自觉露出慌乱和迷茫。
张剑笙沉默着移动脚步,如同一株大树挡在妹妹身前,他的脸坚毅宛若磐石,目光中毫无畏惧和犹豫,显然已经做好了决断。
他偏头吩咐两个仆人,“陈云,贺武,你们先带倩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