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因前一天吃了爸爸没做熟的西红柿鸡蛋面拉了肚子,脸色发青,申请提前请假回家,急匆匆地将生着斑驳锈迹的自行车扔在楼下花丛,抱着肚子跑上楼。
想起来自己没带钥匙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家门没锁。
那扇灰黑色地防盗门露出个约半条胳膊宽的门缝,他向前伸了伸头,隐约能闻见女人的香水味。
是妈妈的香水味。
那时,他个头还小,因儿时总是生病故而身形孱弱,稍一侧身,毫不费劲便从门缝如游鱼般滑了进去。
十三岁的少年,眼前一地狼藉——女人喷满香水的内衣物、色彩斑斓的外衣裙、七歪八倒的玫红色高跟鞋,男人的皮带、宝石蓝色领带、灰色衬衣,连同高跟鞋缠绵交叠在一起,五彩缤纷,洋洋洒洒铺了一地。
他疑惑不已,往里迈了两步,接着从里屋传来了男女纵。欲欢情的喘息。
许是到了激情巅峰,他们叫得很大声,大得连他的呼吸和心跳都一并淹没在那个炎热的夏日中。
哪怕他只有十三岁,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声色俱全的这一幕惊得他瞠目结舌。他盯着地面那双沾着灰的黑皮鞋,喘息也成了种负担。
他知道,那不是爸爸的。
“宗让!”
一道黑影闪现,是哥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低声呼唤他,一只手捂住他嘴,另一条胳膊一横,夹着呆若木鸡的他,将他整个人拖入门外。
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哥哥居高临下地瞪他,一把将门果断地按上,语气严厉:“出去!”
“哥——妈妈她……我听到……”
向来比自己有主见的哥哥背着光站在楼道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窗口,干瘦而高的身形如鬼魅般,咬牙对他说:“不许说出去。”
“哥——”
后来没几天,爸妈离了婚。
他和哥哥跟着奶奶和爸爸,许是因为愧疚——或是觉得他们是拖累,妈妈说自己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奶奶还天真的以为只是夫妻关系出了问题,左劝右劝,劝到两方都沉默,奶奶只得不住地叹气,盯着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再没几天,是个雨夜。
灾难一般的一场雨,好似要倾覆整座城市。
雨水积在路面,高高没过了半个车轮,几近难行。爸爸喝醉了,在车里说着胡话,开车回来时生了寻死的念头,掉头一头撞在修了一半还未竣工的桥墩上。
爸爸死了。死于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副驾驶上的他捡回一条命,侥幸活了下来。
奶奶哭天喊地,哭不回来爸爸的命。
又过了半年,妈妈要和那个男人结婚,不由分说带走了哥哥。
他一觉醒来,再也没有人等自己去上学,哥哥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全都扔到了楼下垃圾桶。
从前那个欢声笑语的家支离破碎。到头来只剩下他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
……
“奶奶,你看这个人,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能这么演吗?”
何简妤正坐在沙发里陪着奶奶看小品,演到某个片段,她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四仰八叉的,差点将自己塞入那沙发里。
奶奶也不住地笑,从眼角溢出泪来,拿了块手帕塞到那老花镜下不住地擦着:“哎唷,我都没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逗?”
“奶奶,我跟你说啊,我以前碰见过他!”
“哎?”
“其实啊,他现实生活里可正经了,特严肃,和人说话笑都不带笑一下,根本不是电视上看到的这样!我都很害怕跟他说话呢。”
“哈哈哈,小何,你还能碰见他啊?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幸运?”
“我——呃……”她眨了眨眼,笑容僵在嘴角,“我,呃,我那个——”
才从卧室出来的顾宗让听到这里,头脑还昏沉着,突然黑着脸大步走过来,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她一个不备,差点向前摔了个狗吃屎。
“奶奶,您先自己看会。”
他霸道地将她向前拉扯去,奶奶忙站起来追着问:“哎呀,小让啊——你醒啦?好点了吗?”
“好多了。”
“饿吗?你吃点东西啊?”
“不饿,一会吃。”
奶奶瞅着表若有所思:“那我下楼去散散步,哟,快七点了……哎哟,13楼的王奶奶昨天还约我去跳舞呢。”
“您去吧,不用管我了。”
“真的不用?”
“不是还有她吗?”
他黑眸一眯,手中的力气紧了紧,勾唇轻笑,偏头看她。
她皱眉,大感不妙。
奶奶似乎对何简妤在家照顾他非常放心,听顾宗让在那边应着,便准备去忙自己的了。
“喂?喂喂喂!你干嘛?”
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