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人证物证具在,浮光锦极为珍贵非皇室不得擅用,贵妃娘娘私藏外男衣物,还派人深夜擅闯禁宫,视宫中规矩为尘土……”
“假的。”
“什么?”许昭仪诧异地望向开口打断她的贵妃。
“你这浮光锦是假的。袖口的花纹不是竹子而是一尾锦鲤,腰间缺少了一枚青色玉带,这个‘修’字更不是绣在袖口,而是在领侧下一寸之处,用金色丝线绣成。”
许昭仪的脸色随着林清的话一变,却还是深呼一口气,说:“不知贵妃娘娘身为宫妃,为何会对外男衣物样式如此熟悉……”
林清粲然一笑,整张脸顿时变得生动起来:“当然是因为真正的浮光锦是我亲自绣的。”语毕,向前走了一步,用修长精致的手指挑起许昭仪的下巴,“许昭仪如此聪明,可惜却算错了一点。毓庆宫对你而言是禁宫,对我可不是。别说我根本没吩咐过彩云,就算我亲自闯了毓庆宫,那也治不了我的罪。”
林清微微弯了弯身子,在脸色泛青的许昭仪耳边轻轻开口:“除非是杀了我,否则后宫的这点腌臜手段是奈何不了我的,你的主子淑妃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这话比之前的那些更让许萱震惊,她的脸色由青变白,终于落败下来。双腿也渐渐瘫软下来,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原来,林清什么都知道。
一场大戏开场时声势浩大,过程却如此乏味,贵妃三言两语解去嫌疑,最后以许昭仪偷鸡不成蚀把米为结局,平淡收场。
彩云见大势已去,招供了许昭仪收买她陷害贵妃的事情,皇上震怒,将许昭仪打入冷宫,林容华贬为答应,罚俸一年。
许昭仪被拖走之际,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的结局,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凄厉地喊到:“皇上饶命啊,贵妃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她根本不配做您的妃子,只有臣妾,臣妾才是真的爱您啊皇上……”
皇上看也没看一眼台下歇斯底里的女人,冷冷地吩咐了句,叫人堵住了她的嘴,带了下去。最后看了一眼正抠弄着那件月白色衣袍的贵妃,一个“修”字被她扯得支离破碎,白色的袍子也不复原先的整洁光亮。叹了口气,没再去看她,而是回了紫宸殿。许昭仪最后说的那番话,皇上可以当做没听到,众妃可都是听清楚了的,贵妃娘娘不喜欢皇上,可以擅闯先帝寝宫毓庆宫,还给其他男子做过衣裳,那一个“修”字代表了什么,就是宫里最傻的琪妃也明白。
承乾帝秦修泽,皇上的胞兄。
林茹看着被堵住嘴巴拖走的许昭仪吓得一动未动,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脸上的破败之色。她不明白,许昭仪那日言之凿凿找到了扳倒贵妃的法子,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为什么皇上却没有发怒?贵妃甚至都亲自承认了,先皇的衣服是她亲自做的,先皇的寝宫她也可以随意出入,贵妃与先皇之间的关系这样昭然若揭了,皇上却还不惩治她。
她实在是想不通啊。直到林清走至她身边,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她听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嫡姐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冒犯我没有关系,冒犯了他才是我所不能容忍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茹终于抬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精致的面孔上照旧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一双眼睛冷漠得冻人,盯着她仿佛像盯着别的什么死物,就像在定国公府的那些年,尊贵的嫡小姐眼里从来没有自己这个庶妹的存在。
如今她才知道林清喜欢的人竟然已经死了。林茹冷笑了声,贵妃又怎么样,一个空壳子而已。林清的下场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的。她会等着瞧的。
第14章
毓庆宫,先帝寝宫。日近黄昏,闷热无风。
三年前一场大火将昔日繁华的宫殿变得满目疮痍,宫将不宫,尽是残垣。抚摸着那依稀精致的玉石纹理,冰冰凉凉,渗入人心。断碎的石柱在苍穹下笔直出一派伟岸和孤傲。盖世繁华,终成一梦。
林清独自一人步入这座久违了的宫殿,踏过满地的萋萋荒草,走过经年斑驳的石阶小路,来到昔日的正殿德音殿,推开门,扑鼻而来一股腐朽的味道,那是大火肆虐过后的痕迹。林清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没想到还能清晰的记得每个地方的摆设,桌椅、卧榻和屏风的位置她都能记得。
再往里面进去,是书房。书架里的书全部被烧毁,只剩下斑斑痕迹的破旧架子和一方大理石石案。从前那张石案上摆了不少碑帖原拓、古籍善本,还有一方珍贵的松花石砚是林清托定国公林震搜寻来的珍品,砚台的旁边还摆了自己亲自打的扇坠。书房里除了书香墨香再无其他,因为林清闻不得香味,甚至没有一只香炉和花瓶。石案边上置了一方小塌,林清最喜欢倚在上面看闲书。这里是自己嬉笑怒骂的青春中最后的一方静地,那些怡人得趣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修哥哥,清儿要送你一个东西。”是十三岁的林清,略显紧张的从身后拿出一枚扇坠,以山流水玉雕刻的一只白头鹎。
面前的少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