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袍摆,拱在面前冻得通红的手指,微颤的身躯上一一掠过。
“郡王,皇上正等着您。”领路的内侍见他干站在雪地里, 也不叫给他行礼的给事中起来,小声含蓄地催促了一下。
“嗯。”
朱成钧抬了手。
片刻后,展见星有些挨不住,刚想抬头看看朱成钧的表情,头顶陡然一黑,一件斗篷劈头盖脸将她罩住,里面的狐狸皮毛还带着融融暖意。
她手忙脚乱地把斗篷拿下来,再抬头望时,朱成钧已走出去三四丈了,背影挺直,头也不回。
“……”
展见星看看斗篷,再看看还散在雪里的奏本,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打消了追上去还给他的念头——她没时间耽搁啰嗦,再者,虽然反目,毕竟无仇,连他这点好意都不肯受,未免是她太孤介了。
她便蹲下,把斗篷摊开,匆匆把奏本往里捡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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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皇帝先前动了场气,本已转好的身体又虚弱下来,加上寒冬时节,乾清宫的保暖要比文华殿好一些,皇帝大部分的政务便都挪到了这里来做。
召见臣子,也多在这里。
朱成钧待通报过后,进去行礼。
“起来。”
皇帝蛮有兴趣地把他打量了一下,他上一回见到朱成钧,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对朱成钧的印象还算不错,但不深刻,只觉得他是随心所欲没事找事的无数个宗室里的一个。
这个堂弟是在人走到了江西以后,才把存在感刷了回来。
如果可以,皇帝并不想把他调离,诸藩之中其实不乏有能之人,但是他敢用可用的,屈指可数。
用朱成钧,从严格的意义上说也不算用,因为朱成钧在江西是震慑宁藩,回大同是镇压本宗代藩,虽然两边都连着天下大势,但从他自身来说,所有的作为只在宗藩之内,与地方民政军政是干系不大的。
这么有限的发挥空间,朱成钧偏偏就是都能彰显出他的能力与重要性,而同时他还很安稳,没问皇帝讨过任何王庄护卫之类,这么一想,皇帝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起来。
朱成钧当初自己主动要求去江西,明说了喜欢那儿的气候山水,不过三年,他这么没商量地一封旨意就把人调回来,总得给点恩典。
“坐下说话罢。九郎,大同如今的情势,你可还清楚?”皇帝先问。
朱成钧安坐点头,道:“知道一点。瓦剌崛起,野心勃勃,大同防线告急。”
皇帝听得最后两个字,微微扬眉,道:“大同并未有失,为何告急?”
“如果只能守,不能攻,就是险了。”朱成钧道。
皇帝瞬间几乎失笑:“你口气倒大!”
但笑过以后,他不得不承认,朱成钧说得对。
先成祖在日,五征蒙古,远逐蛮虏,后来从先帝直到如今,休养生息,近十年太平无战事,四海现盛世之相,但是,曾经的敌人也借此时机整合壮大,重新变成了一大威胁。
这个问题不能说是谁做错了,成祖五征固然战功赫赫,但几乎把国库都打空了,继任者因此必须以文治天下,给百姓恢复元气的时间。
“那依你的想法,该主动出击,与瓦剌一战了?”
朱成钧想了想:“可以等一等,冬天不打仗。”
意思最晚开春,还是应该打。
皇帝不由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个心意,他是敢于御驾亲征打亲叔叔的人,怎么会畏惧个瓦剌?朝廷目前的国力,本也远强于瓦剌,不过战场上的事,究竟怎么样,还是得打一打才知道,再多的预测代替不了实战。
皇帝深为清楚这一点,他把朱成钧调回来,就是为将来一战做着预备,大同不能总是被动防守,长此以往对士气是一大伤害,那么既然要战,所有不利苗头就要尽早掐灭。
“朕旨意里已说了,因着你大哥没了,特调你回来约束代王府。”皇帝道,“你本宗这些人,个个胡闹得不像样,才又险些给朕捅了个大篓子。这不是个好办的差事,你觉得你成吗?”
朱成钧点头:“可以。”
皇帝:“……”
他有点噎住。
朱成钧话不多,但很实在,没一句虚头巴脑的,皇帝甚为中意,话里就留了缝,朱成钧要是机灵点,这时候就该表示出为难,好提提要求了——谁知他也太实在了!
“你就不能谦虚点!”皇帝忍不住含笑说他,“朕问你,你就没什么要求朕帮忙的了?”
朱成钧望着皇帝,皇帝的表情舒展,但是说了一阵话以后,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透着一点蜡黄。这是病色。
他没朱议灵那么好打听,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皇帝病了。
病得不轻。
朱成钧心里下了结论,他本来无事可求,这时候心下一动,站起来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皇上。”
皇帝听他只是要问问题,奇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