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侯各持其一,相互牵制,共同捍卫大夏江山。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满朝沉默。
早先忠勇侯那一党的人,早被噩梦吓破了胆,就连忠勇侯本人,今日也称病没有上朝。事情峰回路转,众人面面相觑,都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皇帝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动容,想到梦中景象,感慨于云氏忠烈。更重要的是,兵权独握一人手中,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这牵制的办法切中要害,恰恰说到了他心坎上,当即便拟了旨,将大夏最重要的兵权分成两份。
后宫之中,郑妃一反常态的安静。有命妇进宫,偷偷带出了消息,说贵妃进来神情萎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而随着这一次兵权之争的落幕,她似乎再度失去了君王宠爱。
63.赴约(上)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自分兵权后,各方势力维持着风平浪静,萧老夫人请求免了云清的上朝,依旧留在应王府教养,年幼的应王也消失在朝堂上,云氏剧变,犹如一枚石子落入潭底,最终了无痕迹。
云戟的死讯终于传到东瀛,加急的家信传回来,却是郑衬的笔迹,说拂月已有四个月身孕,这件事暂且瞒着她,恳请月份足些再回来奔丧,言辞中充满忧虑。
推月看着信纸感叹:“真快啊,二妹都有孩子了。”又叹息,“要是爹知道,不知道该多开心。”
凉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兀自出神。
萧氏阳寿只剩一年,而她要做的事情太多。
——已经三个月余了,朗月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也联系不上,这起先第一件事,就让她心神不属。
她袖里一枚炼珠子,是朗月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她试着循着上面的气息去探寻,总是半路被齐齐截断,即使元神出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玉郎原来说过,倘若找不到一个人,必定是这个人不愿意让人找到——看来郎月是故意躲着她了。她知道第二次招魂之后,朗月必然暴露,可是他虽然忌惮温玉,却也绝不会百依百顺,难道温玉用什么法子拿捏住了他?
前几次朗月是她黑暗中的一双眼,侥幸让她占得几次先机,可现在却是如同闭目塞听处于夜色中,她还能屹立不倒么?
“老太太……”锦冬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这一年来,小丫头抽条似的长高了一个头,性子也慢慢稳重起来。
凉玉抬手将她招了进来,锦冬道,“奴婢在门口遇见郑二公子……”
凉玉眉心一跳:“你看到郑袖了?他人呢?”
锦冬脸通红,从怀里掏了半晌,掏出一块帕子来,恋恋不舍地递了过来:“他不肯进来,只是让奴婢……让奴婢把这个交给老太太。”
看她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以朗月的性子,必定是拉住路过的锦冬调戏了一番才作罢。
凉玉伸手接过帕子,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半天,心凉了半截:正反洁白,质地绵软,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真丝手帕。
凉玉当下心生怒意,元神出窍,循着帕子上的气息极速追去,一下撞上了一道无比坚固的结界,顿时天旋地转。
有一道眩光仓促出现在她背后,稳稳地将她元神送了回来。
凉玉回过神来,看见凤桐站在一旁,蹙着眉头:“冒进。”
她顿时脸上发烧,将帕子递给凤桐,捧着脸坐在桌前,出神道,“要是没有凤君,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凤桐手指间把玩着那块丝帕,嘴角含了一丝笑:“最近倒是嘴很甜。”
她手指把瓷杯敲得当当响:“我方才还在想,若是没有凤君,我恐怕早就和父君一样消失了,到底还是你厉害。”
凤桐微微一滞,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帕子:“我想要做的事情,往往都能做成。”凉玉笑道:“我知道,巍因上神也这样说。”
她顿了顿,肯定地补充道:“世上只有凤君一个人希望我活着。“
凤桐觉得她的话实在是凄凉得不中听,偏偏她这样满不在乎地说出口,眼中罕见地泄露了一丝少见的偏执。转念一想,除了眼前的人,又有什么人拼了全力希望自己留在世上呢?
一阵酸涩漫过了心底,他叹息道:“去拿个烛台来。”
她很顺从地端过烛台,引了一星火苗,火光摇曳,在她苍白的脸上添上几丝跃动的色彩,她睫毛低垂,认真地用手护着。
他把帕子抖开,均匀地放在火上,不一会儿,上面显出了两行棕色的字迹。
凉玉瞪大眼睛:“这……”
凤桐言简意赅:“淘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