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组员都日夜惊心地等着那条围巾的鉴定结果，这是最后的关口，丁雪的命运，陆婷婷的命运，两个已死之人的委屈，只在此一击。

林警官焦灼不堪，每隔几个小时就叫人去鉴定科看情况。倒是骆宇，一言不发，很沉静。林警官几次问他对围巾的事有什么看法，他都不说话，安静得像块千年岩石，并且似乎打算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了。

直到丁倩忍不住打电话来问林警官是不是发现什么新证据了，骆宇才有所动作，他阻止林警官跟丁倩提围巾的事，这本来就是不允许透露的，但看林警官的态度，是打算要说的。他现在已经抱定信念，相信丁雪是无辜的，加上对丁倩的好感，作为一个警察的分寸都失掉了。骆宇才不得不提醒他注意。

林警官便没跟丁倩说什么，把电话挂了，然后问骆宇到底怎么看这事。骆宇说：按我的估计，你们带回来那条围巾，一定不是凶器。陆婷婷能把所有细节都计划到，甚至能把卫生间的水龙头调在合适的水量，使水漫出浴缸渗到楼下的时间都预计得差不多，她能留下凶器在手里？你们把希望寄托在围巾上，太小看她了，估计她现在正笑掉大牙。

这里说着话，那边鉴证科风风火火把结果送来了，骆宇果然没料错，送去鉴定的围巾，不是凶器。围巾上附着有陆婷婷的皮屑和毛发，但是没有廖容的。鉴定科的同事说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条围巾属于廖容，但她很久没用，或者从来没有用过，直接从车里取出给了陆婷婷，这个情况符合陆婷婷当时的说法。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条围巾根本不是廖容当初给陆婷婷的那条，那条在作为凶器勒死廖容以后就毁掉了，陆婷婷又重新买了条一样的，或者是类似的。

另外一个警察也回来报告，说廖容生前没有结婚，父母家人都在省城，她一个人居住，所以那条围巾究竟是不是她本人的，没人说得清楚。

林警官听完，咽着唾沫，颓然倒在椅子里，好一会都说不出话。骆宇看他累极，便没跟他说什么，转身问另外一个警察，问他陆婷婷认尸时的状态。那警察想了一会，说：挺正常的，跟一般认领尸体的死者家属差不多，先是很害怕，看见尸体以后当场就晕过去了，你知道，伍明亮的尸体不全，只有头和四肢，骨架倒是全的，内脏和肌肉全没了，别说是死者的妻子了，就是旁的女人看见，也得吓得晕过去。之后，就是哭闹，撒泼，乱骂，没觉得有哪里不正常。

骆宇想了想又问：陆婷婷有没有追问伍明亮其余的尸块哪里去了？

那警察点头，说：有，当然有问，问了好些次，我们答不上来，她又吵又闹又骂的，还打了当时接待她的一个女警。这个……不正常吗？

骆宇没回答，只偏过脸静静地看了坐在椅子里的林警官一眼。不，陆婷婷的反应没什么不正常，而是很正常，太正常了，根本不能让人怀疑她是凶手。有一个瞬间，骆宇都开始恍惚起来，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陆婷婷根本就不是凶手，而是那个丁雪，她才真的是凶手。

骆宇看见林警官抬起头来，满眼都是鲜红的血丝，透着疲惫和绝望。这是查不下去了，再查不下去了，还有什么可以再查的呢？你说陆婷婷是凶手，没有证据，拼死力气都找不到一丁点证据。你说丁雪不是凶手，可所有证据都在证明她杀了人。要么，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要么，这就是个死案。没有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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