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纳德有所行动之后。”
雷诺德熟络地剖开鱼腹,刮掉鱼鳞放在烤架上,撒了点白胡椒。
乔伊嗯了声,饶有兴趣看着他专心烹饪的模样,偷偷笑了下。
“傻笑什么?”雷诺德蹙眉。
“感觉,您像个很有经验的主厨。”
“呃,我只是不想吃倒胃口的食物而已,尽力去烹饪才对得起食材。”
雷诺德站起身,眺望着西方的天际出神,面带笑意。
漫天云霞映衬着半片天,拥簇着那轮愈渐凋零的夕阳,那壮丽的景象,令他不禁联想到一位迟暮之年的英雄,在生命走向终老前,迸发出别样的光彩。
忽然,他心中涌动起一缕微妙的情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乔伊的成长,变成了他活着最重要的价值。
似乎,他把乔伊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
两天后。
在海上游玩了两天,巨舰回到了阿曼港,停靠在军用码头。
刚下船,雷诺德便直奔肯达尔的城堡。
在管家的引领下,他来到肯达尔的房间,只见这位尽心尽责的领导者正端坐在书桌前,制定阿曼港的发展方案。
作为一对亲兄弟,阿曼和肯达尔却截然不同。
阿曼擅长作战,攻守兼备,肯达尔善于发展,长治久安。
当年阿曼去寻找不老泉后,虽然因殖民者的反扑丢了很多土地,但肯达尔牢牢守住阿曼港,把它治理得井井有条,日益繁荣。
“喔,你们回来了,这趟有收获吗?”肯达尔放下笔,疲惫地伸了伸懒腰。
“当天使之瞳触碰到乔伊的手心时,立即消失了。”
“怎么可能?”
“所以我猜测他拥有不止一种魔法,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雷诺德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咂了一口,皱眉道:“威士忌,果然比我的朗姆酒差远了。”
“这可是我们的老对手唐纳德最喜欢的酒。”
“说到这,已经过去两天了,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你觉得唐纳德现在在做什么?”
“我估计,他现在是全世界最头疼的人。”
......
千里之外,哈瓦那港。
海风拂过这座熙熙攘攘的港口,把那独特的朗姆酒芳香,传递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诺大的庄园里,许多贵族模样的人在排队等待,神态焦急。
唐纳德坐在房间里,将窗帘拉得紧紧,一丝阳光都不想看见,一点嘈杂都不想听见。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只靠苦涩无比的浓咖啡来提神。
“先生,要不您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旁边,管家央求道。
“没空。”他低声应了句,拿起已经空掉的咖啡杯看了看,道:“再去给我泡一杯。”
管家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照做。
这时,门被笃笃叩了两下。
“进来。”
唐纳德抬起头,看清来人后轻轻捏了捏眉心。
“布莱兹,情况怎么样?”
“很不妙,外面几十家奢侈品供货商都在等着见您,要求解除合约。”
“具体损失计算出来了吗?”
“嗯,我们损失了十三座港口、两座金矿、一百二十八座酒庄、五百多艘商船......按照往年的收入数据来看,足足减少了一半。”
听着这惨淡的数据,唐纳德捂住心口,艰难地做了次深呼吸。
看着唐纳德日渐憔悴的面容,布莱兹咬咬牙下定决心,拔出腰间的配刀双手奉上。
“你这是干什么?”唐纳德诧异道。
“当初我立誓抓不到独眼幽灵就提头来见,现在他却安然回到了阿曼港,是我太无能了,请您制裁。”
唐纳德接过刀,盯着布拉德果决的脸庞,把它随手扔到一边。
“你是我最有能力的手下,在这种时候我不可能杀了你。”
布莱兹要说点什么,被唐纳德摆手阻止。
唐纳德接着说:“错不在你,谁都没想到独眼幽灵会从死亡海域闯过去,包括我在内。我们现在该想办法弥补,而不是追究谁的责任。”
沉默少顷,唐纳德手里托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缓缓起身来到窗边。
他多想拉开窗帘看一眼风景,可他不能,他不想被那些要求解约的供货商看见。
伫立在紧闭的窗前,他端起杯子抿了口热咖啡,鬓角已是斑白。
“唐纳德先生。”布莱兹挺身肃立。
“讲。”
“您是我心中最好的领袖。”
“难道不该是阿曼吗?”
“不,阿曼只是比您幸运一点而已,他的心智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唐纳德笑了笑,笑容却比那浓咖啡还要苦。
他背对着布莱兹,默默闭上眼睛,轻语:“长大,不是什么好事。”
凝神,停顿少顷。
“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他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目光骤变,坚定而决绝。
“您的意思是?”
“命令,各海军舰队即日开始反击,同时从英格兰本土调动舰队投入加勒比战区,把丢掉的土地全部给我抢回来。”
“是!”
“至于阿曼的儿子和那枚紫宝石,就交给别人去对付吧。”
说着,唐纳德放下咖啡杯走向床边,躺下不过两分钟,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中,他不再是阿伯丁家族的领袖,而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冒险家,不用为任何事情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