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入侵带来的巨大的浩劫是毁灭性的,任何种族都逃不过深渊生物的魔爪,区别不过是先后顺序和伤亡多少。
灾难,困苦,悲痛,仇恨……厄运和厄运中诞生的纯粹意志总是伴随着惊人的虔诚和献祭式的信仰,因而每当这个时候,诅咒和赐福都会大行其道。
它们完全来自于神力,其强大的程度和信仰的强度挂钩,某种程度上说门槛极低,哪怕是一个傻子——不,傻子的信仰反而更为炽热和绝无二心,应该说,哪怕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也能依靠信仰成为顶尖的巫师。
在神眷大陆,巫师特指借助神力来进行诅咒或是赐福的一小群人。他们也被归属于魔法师的范畴内,作为并未和法师一样选择“元素”作为施法准则的魔法师,巫师和星象师被统称为“术士”。
简单来说,魔法师被分为“法师”和“术士”两大类;“法师”又分为普通速成的法师和古法者,而“术士”主要由星象师和巫师组成,还包括了一些用非常小众的理论作为自己的魔法基础的、极为特殊的成员。
某些真·学霸古法者在作为法师的同时还是一位术士,这种情况在古法者群体里不算罕见,因为严格来说,古法者即魔法师,精密的分化是奥古斯都一手促成。
不过大多数人对于魔法师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人数最多、也是最为常见的普通速成法师上,就像现代的大多数人一说起科学家,第一反应就是爱因斯坦、牛顿、霍金,而忽略了冷门一点的气象学家或者地质学家。
文卿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出来沃弥德瑞克火山是怎么回事了。
想想吧,大地开裂、涌出岩浆、火山爆发,每一次深渊大范围的入侵都伴随着这些,文卿觉得这大概是深渊里的传送阵标配,就像神眷大陆上魔法阵的标配是各种符号一样;岩浆承担了传送阵的功能无疑验证了他的猜测,然后,再结合火山里远古的诅咒,这既视感!
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大概的事件了,那件事肯定是在非常非常久远的年代里发生,可能久远到人类刚刚能够运用魔法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魔法师,只有巫师。
没想到吧?历史最为久远的、贯穿了人类诞生起的每一个年代的、起起落落而从未断绝的,唯有巫师。
但仔细一想,其实这很合理。
在最初,孱弱的人类依靠对神灵疯魔一般毫无保留的信仰谋求生机,而巫师们在日复一日的祈祷和对魔法的修习中窥见了魔法的奥秘。
第一代古法者无疑是巫师中的叛徒,他们是变革者,而每一个变革者都是冲锋的战士。古法者命名了“魔法”,并将魔法和神力区分开来,认为前者才是真理,而后者不过是真理的载体;他们认为相信世界上有且仅有唯一的救赎是愚蠢的,但如果这个理论成立,那么真正当此大任的唯有人类自己。
多么绝妙。文卿想。巫师的本质是绝对的信任,而法师的本质是适度的质疑。魔法流派应时而生,又应时而变,让他不由得想起阴阳两极或是太极图之类的……反正就是特别高深玄妙,特别恢弘大气的理论。
然后他见有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确切地说那是一个介乎于“嗯”和“哼”之间的喉音,尾音长长地拖出去,像是笔端的颜色逐渐浅淡,直至空白。
温柔到仿佛纤尘不染。
文卿转过身,恰逢那个站在他身后几乎贴在他背上的人压低头凑近他的脖颈。
“哎呀。”文卿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那个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脸色苍白,清秀到有些柔弱的地步,穿着一身看面料极为华贵的、绘满了金色图案的红色长袍。按理说他的长相完全撑不起这种袍子,但奇怪的是他穿着这一身却很合适,端正,甚至还有些柔波般的妩媚。
“你好香啊。”他轻声道。
文卿呆呆地看着他。
然后他问:“你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