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下来,气氛压抑的让人想要晕厥。
风雨欲来。
陈海如同木偶一般,肢体僵硬的回头,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发出的“咯咯”声,让人牙酸。
“阿笙”
“阿海!”
就在陈海快要完全转过身体,看清身后的情况时,屋外传来大伯的一声大喊。
这突兀的声音,差点让陈海吓破了胆,等他再看,屋里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陈海惊魂未定的出了门,就见大伯白着一张脸,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归家的那条路,嘴唇抖抖缩缩说不出话来。
那里,浓郁成荫的几棵百年常青树下,一个黑影,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同时移动的,还有一盏诡异的灯笼,白色的灯笼却散发着幽红色的光,一种血腥感扑面而来。
等到那黑影微微走近了些,陈海和大伯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盏灯笼,竟然是飘在空中的。
陈海以为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刚才才没有看到挑着灯笼的把手,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把手。
“是是你爷爷”
大伯牙齿打颤,陈海都听到了他牙齿碰撞的声音。
定睛细看,果然是爷爷。
上前几步,陈海伸手扶住陈算子的胳膊,这一扶,陈海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虽是初春,但爷爷穿的并不单薄,可即便是隔着几层衣物,陈海都能感觉到渗到他皮肤里的寒气。
触手冰凉。
“爷爷”
“没事,回家吧。”
和陈海感觉到的冰冷寒意不同,陈算子精神看起来不错,黝黑的面容上甚至透着一股红润。
“他大伯也回屋吧。”
大伯忙不迭的点头,一溜烟儿回了屋,关上了门。
靠在门后面,大伯吐出一口气。
太邪门了。
陈算子也不在意,裂了裂嘴,也进屋了。
陈海尽可能的不去看那盏诡异的灯笼,扶着陈算子进屋坐下,一抬头刚要说话,却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海瞳孔微微放大,嘴唇动了动,艰难的开口。
“阿笙”
陈算子回头,就看到偏房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正看着他。
“阿笙,你回来了。”
陈算子难得的笑了笑,他看着陈笙认真又随意的开口:“你是回来看我的吧!”
陈海惊骇的看着爷爷。
下一刻,陈笙不见了。
陈算子回头,看着眼前的灯笼舒了口气,又看向陈海。
“阿海,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人能看到鬼吗?”
陈海摇摇头。
“当一个人快要死了,阳气逐渐消散,阴气渐盛,他就能看到鬼了。”
“爷爷!”
陈海大惊,上前一步握着爷爷的手:“爷爷,你怎么了,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陈算子笑了笑,伸出干枯的手摸了摸孙子的头发:“你都不担心你自己吗?”
陈海垂下眼睛,声音干涩。
“是我把妹妹弄丢了,她回来找我,是应该的。”
“傻孩子。”
陈算子叹息一声,看了看那盏灯笼。
“阿海,你知道为什么你这些年来一直做梦梦到鬼吗?”
陈海摇摇头。
视线落在对面那座山,陈算子幽幽的开口。
“小时候你应该听说过,传说曾经有一个砍柴的人,在这座山里无意中将斧子砍在了一棵桂花树上,结果从被砍的缺口中涌出了许多粮食,砍柴人从此吃穿不愁。”
“在那个食不果腹,捉襟见肘的年代里,这样的生活自然让人眼红,也很扎眼,于是有心人就悄悄的跟踪砍柴人,发现了他的秘密,贪心之下,砍断了这棵树。”
看着那经历了多年风吹日晒却依旧清晰的印记,陈算子的眼神在夜幕的笼罩下,忽明忽暗。
“树被砍断,立即就失去了生机,与此同时,这块石壁中传来愤怒的咆哮声,传言,当时住在这里的人都看见一条白龙破壁而出,然后,突然涌现的洪水就淹没了整个村庄。
而这座山,便有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缺口,石壁上也永远的留下了这个印记。后人便称这个缺口为龙降阙,这块石壁为月亮石。”
陈海看着爷爷,隐约觉得接下来爷爷要说的,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陈算子开口。
“传言,我们陈家就是当年那个砍断桂花树之人的后人。”
陈海没说话。
陈算子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当初你妈怀你的时候,你爸为了给她改善伙食,就到山上挖了几个陷阱,想着运气好说不定能逮到兔子之类的,可是最终却只拿回一窝像蛇又不是蛇的东西,虽然没吃,但不知为何它们都死了。”
“而那天”陈算子抬眼,看着陈海,“正好是那一年的龙抬头,而你也早产出生在了三月初三那一天。”
陈海觉得自己这趟回家,世界观都被颠覆了,所有从前他不认同的事情,如今却由不得他不相信。
或许,一切只不过是巧合。
仿佛知道陈海心中所想,陈算子再次开口。
“你出生那天,天气阴沉沉的,雷雨交加,出门几乎都看不清人,暴雨下了三天三夜,淹了不少农田和庄稼,还有人的屋子也垮了。”
看着窗外与多年前相似的天色,陈算子声音悠远。
“后来,你一出生便与常人不同,总是看着虚空夜里哭闹,再后来,有人说是我们陈家弄死了当初那条白龙遗落的幼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