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都是漫长而寂寥的修行, 早前有霍有悔做他的引路人, 尚能一往无前。现在修成正道,又没了师尊, 他对所谓的道便骤然没了追求。道是呼吸, 道是自然万物,道是如影随形的无足轻重。
天道自然, 光华陆离,不及娇妻美眷来得真切迷人。
他目光落在底下鸟巢中的两父子身上,并不刻意去偷听, 也就不知道那两只正在谈论自己。他在夏日的暖阳下, 在一片虫儿的叫声以及零星鸟鸣之中凝望自己昔日的爱人。见树荫在他脸上投射下柔和的阴影, 见风儿吹起他的发梢。见他浅笑低眉,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地安然嬉戏。
积淀已久的怨念暂且被静好的岁月压在了心底。
不要怨恨,不要嫉妒,你与他未来可期, 往事大可囫囵放过。
糯糯洗白的心不死,随时都准备伺机跑路。只是没能甩掉霍潜的时段里, 他贪心地想要崽崽与霍潜多相处一些。
独自带着崽崽过了这么久, 他私心里很是愧疚:崽崽本来可以在霍潜身边出生,可是自己的愚蠢和胆怯害得他出生这么久都没有爹爹。如今又出于自私的心理, 不想叫霍潜发现他是那样不堪的家伙,只得叫崽崽再晚一点和霍潜相认。
他是愧对霍潜和崽崽的, 有意想要把崽崽多往霍潜那里推一点。即便以后叫他们父子相认了, 他也宁愿崽崽和霍潜更亲一些。好弥补他出生头两月自己对他的亏欠。
猫崽哪里懂那么多, 他的世界观还停留在“我和是世界中心,舅舅是我们的食物”这个阶段。为霍潜留在此地的事炸成河豚:我和才是一家子,理所当然应该住在一起。舅舅不过就是好吃一些,为什么就要留他在家中叫他宿在我们床上。诶……他昨晚为什么还在咱们床上,我不是你唯一的宝宝了吗?!你把他赶走,我不要他分走的宠爱!
糯糯既羞且囧,当着霍潜的面不好和孩子解释夫妻是为何,更不好说什么“我与你舅舅同床才是正理,你再长大一点我就要你分床”之类的话。他把猫崽子放在篮子里,脸蛋红扑扑地对着霍潜招手:“哥夫,我进去做饭,崽崽留在这边你帮忙看一下。”
崽崽不服,冲他的老父亲露出了地狱恶犬的不和善目光。
霍潜看都不多看崽崽一眼,他的视线凝在糯糯标志性的羞红的脸蛋上。以往他向自己献媚邀宠时,多半就是这样羞赧又期待的模样。仿佛能透过他静如处子的外壳,见到他撒娇打滚求爱抚的小春心。
霍潜一下子就被迷惑了,毫不犹豫地从屋顶上挤到了吊篮里,勉为其难把猫崽拿过来玩。这崽子生得极像糯糯刚与他相遇时的小模样,只是身子更为圆润些,爪子牙齿都露出来,凶哒哒的模样。
霍潜把猫崽一百八十度旋转,只叫他的圆屁屁对着自己。如此看来,便完完全全就是一只缩小加肥版的糯糯。霍潜手放在猫崽的圆屁屁上捏来捏去,心道要想安然享受小娇妻,还须解决了狂蜂浪蝶以及小野种才是。
父子两在这一刻心有灵犀,互相磋磨起把对方从糯糯身边弄开的小心思。
只是一个自持身份,不好对一只幼崽下手,目的在于找到猫崽的亲娘将碍眼的小崽子丢给她抚养。并不擅长搞事的霍潜当下的表现甚至是呆滞的,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和猫崽相处的模样。
崽崽却突然翻身,对着霍潜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大眼睛,黑爪爪,金灿灿的皮毛在肚皮处变浅,化成浅金色的软乎皮毛。
叮,一只缩小版的糯糯在你面前露出了小肚皮,并向你发送了一个wink攻击。
百尾猫一族自带的眼线在眼尾处迤逦出端庄无害柔美俏皮的小风情。
霍潜内心当即左右互博了起来:
——啊,一只求摸摸的小糯糯,摸他。
——醒醒,他是你水性杨花的小相公和别人生下的小野种。
缩小版的糯糯又发动了一个wink攻击,并用奶猫特有的咩咩声向霍潜发动召唤:“舅舅,摸摸。”
霍潜一脸冷漠地把手放在崽崽肚皮上帮他顺毛,心中不断给自己找台阶下。想来他都在这里过了一夜了,猫崽的娘亲还没出现过,这崽子应当是不受亲娘记挂的。瞧着这屋中也没有她的生活痕迹的模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霍潜思及此,看这“没娘小可怜”的目光不由柔和了一些:
——只是一只没娘要的小可怜而已,他现在还在我和糯糯身边,我便不该苛待他。纵使他爹爹欺我辱我,我也只要与糯糯这厮清算便是,稚子何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