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一更天,宾客散尽,夜幕笼罩下的晋王府,回归宁静。
嫣然阁内,烛火通明,梨白已挑过第二回油灯,外屋守着的下人们开始生出了困意,眼皮耷拉着,却还得强撑起精神。
屋外头巡夜的下人更是打着哈欠,步履散漫,时不时小声议论着,若说王爷不喜欢新娶的侧妃,今日迎亲的气势排场却能赶上正妃入府了,可若喜欢侧妃,这么晚也不见王爷过来?
突地,有小厮匆匆跑来:“王爷往嫣然阁来了。”
一时间院里众人都来了精神,梨白欢喜地替姑娘摆好衣裙,嘱咐着:
“据说王爷喝了不少酒,醒酒茶奴婢放在桌上了,等会姑娘端了给王爷喝。”
“床上铺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会上榻,姑娘记得将面上的锦缎拿下来,省得睡觉膈人。”
“新婚夜里,王爷若没说话,姑娘切记不能先开口,不吉利的。”
……
一连嘱咐了许多,还是不放心,可房门已经被推开,看着醉醺醺进屋的晋王,梨白赶紧迎了上去扶人,却被王爷拂袖甩开。
“出去。”
梨白愣在当场,有些犹疑地看了眼自家姑娘,虽是担心,却也不敢再留,跟着众人出去时,不忘给二人关好房门。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与炉火噗嗤声交织着。半晌听不见动静,王韵然手指搅动在一起,正犹豫着该不该先开口说话。
“怎么,你怕我?”
交叠在大腿上的双手被一只大掌握过,他的掌心带着些许凉意,王韵然不禁回握:“王爷可要暖手炉。”
不知是否因着王韵然的举动,那人的手掌顿了会儿,话音刚落,惊呼声中,整个人被陆晋良压躺在床榻上。
还有些惊魂未定,头上喜帕未揭,王韵然看不见陆晋良神情,却能闻着浓浓的酒意。
“王爷醉了,桌上有醒酒……”
话未说完,已有食指精准地放置在王韵然唇瓣上,陆晋良“嘘”了一声:“本王的侧妃好生聒噪。”
王韵然抿唇,也便不再说话,可没有了声音,更觉尴尬,突地,冰凉的大掌从颈脖处伸向衣领深处,他的掌心湿凉,又带有厚茧,摩擦过她温热的肌肤,生出些许疙瘩,叫她本能一缩。
“又不是第一次,害羞作甚。”说完,红盖头被扯过,陆晋良随手往床铺外一丢,四目相对,王韵然抿着唇,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她曾那样熟悉的人,她的夫君。
看了许久,陆晋良微微蹙眉,另一手盖住她的眼睛:“明明心机深沉得可怕,却有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着实骗人。”
大掌盖过双眼遮住了视线,重回黑暗,王韵然有些不安,小手扯过陆晋良的衣角:“妾身帮夫君更衣。”
压迫在身上的男人身子微微一顿,半晌,嗓音嘶哑说着:“你喊我什么?”
王韵然犹豫了会,继续道:“你我今日成婚,自该唤一声夫君。”
“再叫一声。”
“啊?”王韵然下意识应了句,而后,声音带了些许娇羞:“夫君。”
柔柔的,软软的,那声音仿若小手,挠着陆晋良的心尖,他低下头,吻上王韵然的唇,允含着,慢慢撬开王韵然的贝齿,灵活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带着酒香,却叫王韵然又有些沉醉,她回抱着他,扬起下巴配合着,唇舌回应,相较初次时的粗暴,今夜的陆晋良很是温柔。
一双大掌却不停歇,不住地在王韵然身上游走,将她的衣领扯开,腰带卸下,更与她十指交握,两人身子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气息起伏。
突地,冰凉的触觉叫他清醒了三分,他停下动作,低头看向王韵然的手腕,他送她的玉镯还在,只是手腕上又多了一只翠绿玉镯,看得实在碍眼。
相较于陆晋良的清明,王韵然眼神却满是迷蒙,一时还不知怎地回事,只顺着陆晋良视线看过去,才想起今日被谢紫苓套在手腕上的玉镯,遂赶紧地摘下。
玉镯却被陆晋良先一步拿在手上,而后对着地面重重一摔,清脆的玉裂声,王韵然看着碎裂的玉石,有些无措:“是怀棠送的。”
“本王知道。”陆晋良坐正了一些,唇角勾出一抹讥笑:“紫轩斋新进的镯子,为了买下它,谢怀棠与武宁候世子还起了些争执。”
武宁候世子与陆晋良交好,怕是听说了玉镯事情,王韵然心下松了口气,还好刚才没想着扯谎骗他,那句姐姐送的,到嘴边终是吞了进去。
“你这身上,可还有旁的男人送的东西,自己摘下来。”陆晋良离了王韵然的身,有些厌弃说着。
王韵然这才坐起:“怀棠是我表弟,我将他与延声一般看待,今日我成婚,他送份礼来也无可厚非。”
“他怕并未将你看作姐姐。”陆晋良说完,已从桌上端起醒酒茶,一饮而尽。
王韵然无奈,也懒得再回嘴,只倚靠在床柱边,身上的大红嫁衣已很是凌乱,发丝也散落开来,却是不说话,也没动作。
“怎么,我摔他送你的东西,生气了?”放下杯子,陆晋良走到王韵然跟前,看了眼她的头发,突地十指插入她的发丝之间,道:“这套头面很是好看,又是哪个男人送的?叫我猜猜,长卿先生?或是太子爷?”
“嘶!”长长一声抽气,陆晋良才觉出不妥,松开手,发现右手食指上沾染了些血迹,才注意到王韵然头皮间有伤痕。
小心抚上伤处,陆晋良拧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