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回是去行医,不是别的事情。但此刻,见他如此恳求,想到这趟过去,算上路上的来回,整个过程即便最快,想来也要两个月的时间。
这还只是最快的估算,随着天气炎热,说不定,还要更久才能结束。
瘴疠的发病和湿热瘴毒有关。三苗很多地方,林深木翳,沼深气重,天气一热,瘴毒四起,百姓遭了饥荒,体质虚弱,这才出现了大面积病倒的情况,与在人群里蔓延传染的瘟疫,病理并不相同。
涟城是长沙国南端的城池,地方开阔,很是安全,带熙儿去的话,留他在城里,也不是不行。
“娘亲!我保证听你的话,不会乱跑。”他继续恳求着。
慕扶兰迟疑了下,终于点头:“好吧,娘亲带你去。但你要留在城里,不能出去。”
“好!我记住了!”
熙儿欢喜地点头。
慕扶兰柔声道:“好了,你睡吧,娘亲陪着你。”
熙儿嗯了一声,乖乖地闭上眼睛。
慕扶兰在旁伴着,过了片刻,见他仿佛睡着了,轻轻起身,正要熄灯上自己的床,忽见他睫毛颤了一颤,慢慢又睁开眼睛。
“娘亲……”
“白天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告诉我,那个谢长庚是谁?他是个大坏人吗?”
他看着慕扶兰,轻轻地问。
慕扶兰一怔,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
她的熙儿,已是忘记了前世所有的人和事。
这也正是慕扶兰的心愿。
这一辈子她都不要他再记起从前的事。半点也不要。
她想了下,坐了回去,说:“那个姓谢的人,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算不上大坏人,至少,不比这世上的许多人要坏上多少。但是熙儿……”
她加重了语气。
“你记住娘亲的话,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往后无论什么时候,倘若这个叫谢长庚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你都不要靠近他,更不要和他说话!”
熙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又摇头。
“可是我听见那个世子说,娘亲你被迫嫁给他,受了莫大的委屈。这个人欺负娘亲了,是不是?”
“他欺负我的娘亲,他就是个大坏人!”
他一字一字地说道。
慕扶兰见他握紧了两只小拳头,眼睛里仿佛隐隐冒出了火星子,一怔,握住了小手,将他攥着的拳头摊开,放回到了被下,微笑道:“那个人没有欺负娘亲,娘亲也不会让别人欺负的。白天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大人的事,你还小,很多事不懂。你只要记住娘亲的话就好,不要多想了,好不好?”
熙儿沉默了片刻,说:“好。”
慕扶兰笑了,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哄道:“睡吧。”
熙儿闭目睡觉。
第38章
隔日, 慕扶兰在袁汉鼎的护送之下离开岳城,一行人南下去往涟城, 到了后, 安顿好熙儿,自己便入了三苗, 开始做事。
在她忙碌之时, 远在上京的张班, 这天夜里,收到了发自长沙国的回信。看完, 便知自己跳进了慕氏女的套。现在她这态度, 分明是有恃无恐,到底还帮不帮自己搜集谢长庚造反的证据,全在于她了。只怪自己太过心急, 当初一时沉不住气,又被美色所惑, 竟这样吃了个哑巴亏, 偏偏还拿人手软,如今就是想发作也是不行。
张班正一肚子的闷气,家仆来敲书房的门,递上拜帖, 道有访客夜来求见。
张班以为又是趁夜上门来求自己办事的人,怒道:“不见!”
家仆小声说:“那人自称远道而来, 受人派遣, 有重要的事要见您, 耽误不得。”
张班一顿,接了拜帖,展开瞥了一眼,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定了一定,改口吩咐将人带入。
片刻之后,他听到门外传来家仆引人入内的脚步之声,立刻端肃脸色,坐到了案后。
访客中等身材,头顶帽笠,相貌并无特别之处,但张班看他一眼,总觉有些面熟,仿佛从前哪里见过似的,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他压下心底疑虑,命仆从退下,打着官腔道:“谢节度使远在河西,却派你入京私会本官。倘若出于公事,似乎有违朝制,若是私事,大可白天见我,这般连夜上门,又是何事?”
那人向他行了一礼,说道:“此事既是公事,也是私事。因为特殊,谢节度使唯恐处置不当,万一有损与大人您的关系,出于慎重,这才先派小人来见大人。”
“到底何事?”张班皱眉道。
“不瞒内史大人,前些时日,谢节度使在河西陆续抓了几名刺探军情的细作,细作供出是受内史大人您的指使。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要上告刘后。”
张班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胡说!这是栽赃陷害!本官丝毫不知此事!”
那人道:“谢节度使也是不信,便亲自追查,这才查了出来,细作原是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