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学生就这么打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我和二秃被围殴了。
二秃将我护在身下,任由些人拳打脚踢,就是不挪开半步,愣是将我护得死死的。
他的头上全是汗水,有几滴滴落在我的嘴角边,我舔了舔。
酸的,还有点涩。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想,其实他如果不管我,他是可以跑得掉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跑回来,还要护着我挨打。
见我看着他,二秃冲我笑了笑,“你大哥他不在我不能让让他们欺负你。”
大哥说,二秃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没有母亲,他母亲嫌他父亲穷,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二秃这样的人,比同龄的人都要坚强,万一哪天大哥不在我身边,有二秃在,也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现在,我相信了大哥的这番话。
等大哥赶来的时候,二秃已经被那些人用石头砸破脑袋了,鲜红的血顺着光秃秃的脑袋流下,几乎染红了他的半张脸。
那些人似乎很怕大哥,见到他过来,一溜烟全跑了。
跟在大哥身后追上来的老师见状,立即将二秃带去医务室。
医生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伤口,老师则走到一边给二秃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我看着二秃脑袋上的绷带,扯了扯大哥的衣角,小声的问:“大哥,二秃这样,不用上医院吗。”
以往我们有些磕磕碰碰见血的话,家里人一定会带我们去医院的,现在二秃流了这么多血,竟然不用去医院。
大哥却难过的说,“对于二秃来说,能做简单处理就已经很不错了,因为二秃的父亲,是不会带他上医院的。上医院要花很多钱,二秃他们家没那个闲钱。”
最后,医务室的医药费,还是大哥掏钱替二秃垫付了。
二秃的父亲很快就过来了,什么都不问,率先劈头盖脸骂了二秃一顿。
那个场景,像极了当年母亲不分青红皂白打我骂我的时候。
原来,二秃的父亲也是不喜欢他的。
他们临走前,大哥怕二秃的父亲会为难二秃,从口袋里摸出许多钱塞给二秃,告诉他:“二秃,你爸要是揍你,你就那这些钱往他脸上砸。”
我也从口袋里摸出奶奶偷偷塞给我零花钱,一起递给了二秃,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砸死他。”
二秃笑嘻嘻的将钱还给我和大哥,“我爸脸皮厚,用石头都砸不出印子,更何况是钱。而且既然是兄弟,我就更加不能要你们的钱了,免得人家说我跟你们交朋友就是为了贪你们便宜。还有戌禾刚才你帮我垫付的医药费,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大哥笑骂他,“都说是兄弟了,计较这么清楚做什么,你再多说一句,当心我揍你。”
二秃立马闭了嘴。
二秃的父亲在前面催促,二秃没有再说什么,冲我们摆了摆手,朝他父亲跑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大哥闷闷不乐的说,“二秃明天开始不会来学校了。他父亲之前说过,他要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就让他辍学。”
第二天,二秃果然没有来过学校。
放学后,大哥让我先回去,独自一人去找二秃。
晚上回来的时候,大哥说,二秃不会再回学校了,他跟他父亲一起在工地工作。
没有二秃在的日子,我和大哥也没有从前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规矩起来。
偶尔放学的时候,大哥会带我去工地看看二秃,有时候二秃得了假,大哥就会带我逃课,跟二秃一起出去玩,去吃烧烤去嚎去游戏厅打机,但二秃从来不让大哥出钱。
二秃说,他现在是社会人士了,挣得了钱,应该是他请他们才对。
我以为我们三个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初二那年。
那天午后,天空灰蒙蒙的,下着毛毛细雨。
大哥通红着眼睛来我的课室找我,哭着说:“阿瑾,二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