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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冷喝,黑暗的巷道内磨磨蹭蹭走出一高两矮三道人影。刘裕眯着双眼辩认了片刻,认出是刚才的母子仨人。
“不是叫你们逃命去吗?怎么还在这里?”他皱着眉问。
天已经黑了,巷道百姓屋檐下挂着昏黄的灯笼。灯光打落在他们的脸上,刘裕这才注意到他们身上又脏又乱。适才慌跑不慎摔跌的男童,走动时脚还是跛着的。
那妇人注意到刘裕打量的目光,脸上微微涩然不安。可看看一左一右两个孩子,她咬咬牙,扑通一下又朝着刘裕跪了下去。
刘裕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跳了一动,“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妇人泫然欲泣,“多谢恩人替我们赶走了恶人……”
“只是举手之劳,大姐不客气。”刘裕松了口气,上前欲将她扶起来。
哪知妇人非但不起,还拉着一双儿子也跪了下来。
“恩人行行好,可否借我些银子……”
刘裕微怔。
妇人捉襟见肘,连忙弯腰拜了下去,“我知道此番是唐突恩人了,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若只有我一人也就罢了,只是我这两个苦命的孩子……自从被那帮恶人盯上,他俩就一直跟着我东躲西藏忍饥挨饿,还请恩人垂怜。”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侧的两个孩子都十分的安静。妇人拜下去,这姐弟俩也随同一起拜下去,瘦瘦弱弱的样子十分惹人怜。
刘裕微叹了口气,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扶了起来,又才去扶那妇人,“这位大姐,快别跪了。有话好好说,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此地人?”
妇人见他面目温和,忍不住拭泪,“我们是丹徒县人。”
丹徒?刘裕微惊,上上下下又将这母子仨人打量了一番,从这母子仨人衣着打扮来看,也只是寻常的百姓,怎么就惹上了恶霸呢?
他不动声色,“前面不远有个客栈,天色已经不早了,孩子们也需要休息,不若在下先送你们去客栈?”
妇人十分惊恐,连说不敢。刘裕只当她是客气,弯下腰就要去抱跛脚的男童。
岂料刚刚还十分安静的女孩儿,突然用力推开他,一把将小男童拽到了身后,凶狠道:“不许碰我弟弟!”
这样强烈的戒心,令刘裕始料未及。那妇人连忙道歉,“恩人好意,我们心领了。那客栈,我们实在是住不得啊……”
“此话怎么讲?”
“那些恶人还会找来的……”
原本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妇人的话却叫刘裕不由得深思。若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他的举手之劳,或许并非是救人,说不定反而害了人。
既然救人,何不救到底呢。
刘裕心中微定,“大姐若信得过在下,不妨细细说来,兴许在下能帮得上忙。”
“这……”妇人有些迟疑。
说话间,两个孩子腹间咕噜咕噜叫唤了起来。
刘裕温和笑道:“虽说去不得客栈,但饭还是要吃了。你们放心,有我刘裕在,定然不会让你们再叫那帮恶霸欺负去。走吧,边吃边说。”
刘裕纯然无害的笑容,终归是叫这母子仨人放低了戒心,一顿饭下来,他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不幸,竟和自己有些关联。
刘裕也是丹徒人。别看他平日里独来独往一副没落浪子的模样,实则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那便是浣风楼大公子。
说起这浣风楼,乃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刘氏后人从彭城迁居丹徒后,渐渐累积成熟,在当地已经颇有名望,成了百姓的庇护之地。
如今时局,刘氏的浣风楼卷入人命案,得罪朝廷,被处处针对。死去的那人,正是眼前这妇人的丈夫,俩孩子的亲爹。
却说,此人无意间惹了丹徒县令的纨绔儿子,揪扯之间不小心将人打伤。他自知理亏,恐遭报复,便请求浣风楼主相助。
浣风楼得知详情出面调和。本来一切都顺利的。哪知一夜过去,这纨绔官二祖,不知怎地就暴毙了。县令震怒之下,便要这一家子为他死去的儿子陪葬。
这妇人的丈夫便是被人活活打死。母子仨人还是在浣风楼的掩护之下,才得已逃出丹徒。不想,还是走露了风声,被人一路追到此地。
妇人边讲边拭泪,刘裕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他父亲在世时,与官府的关系就有些紧张。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是否有所改善。如今又扯上了人命,还是县令的儿子……人都追到了这里,想来必不会善罢甘休。
现如今时局如此混乱,以他对官府的了解,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对浣风楼发难。
也不知道阿则和母亲是否能够应付……
刘裕心里不由烦躁了起来。
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幕上缀着点点星子,时隐时现。
妇人和一双儿子衣衫都十分的单薄。知道那帮人,兴许是乔装的官府之人,刘裕也不敢随便把人安排在客栈内。思来想去,就把人领回了家中。
天色尚早,天锦还没有睡。正与朱瑾坐在灯下闲聊着,关三爷则是在院中打了一套拳法,刚刚收势,门就开了。
他目光微抬,看到刘裕,只是抿唇淡漠地点了下头。正待转身,突然觉得不对,定晴看去,顿时一愣。双眼不由地就眯了起来,再看向刘裕时,眼神颇有不善。
刘裕微哂,心知他是误会了。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回头对母子仨人道:“你们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