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被她絮叨折磨醒的皇甫琛缓缓睁开眼,就见安然一脸茫然的抱着他的头,虽目光定定的盯着他,那眼神却是涣散的,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惶与无措。
平日里装的那样胆大泼天淡定从容的样子,内里根本就是个不禁吓的纸老虎。
见安然犹还未发现他已经醒过来,恍恍惚惚的张嘴又闭嘴的模样,皇甫琛在心里摇了摇头,慢慢张口:“……吱。”
这声音虽然虚弱,却如雷霆一击般将安然涣散的心神拉了回来:“你你…你真的吱了?不是,你真醒了?这就是没事了吧?哎哟我去,你差点没把我吓死啊。
你要是死了,我绝对脱不了干系,肯定会被你的人弄死了给你陪葬的。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祖宗保佑漫天神佛保佑啊……”
皇甫琛:“……”
她的本性就是个不着调的话唠吧,亏她平日怎么装的那么端庄淡定的!什么天地祖宗神佛,求他们保佑还不如寄希望在他身上!无知的笨蛋!
“叫贺默,如容进来。”皇甫琛很想瞪她一眼,奈何现在他虚弱的连瞪她这个动作都做不了,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胸前的伤口,痛的他连皱眉头都不敢太用力。
“好好好,我去叫贺默来。”安然将他的脑袋重新放回地上,起身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如容是谁?我不认得她。”
皇甫琛很想翻个白眼。早前的机灵劲儿都到哪儿去了?果然是没经过大事的黄毛丫头,这么点阵仗就吓成这个样子。“你去找贺默,他……知道。”
“对对对,贺默肯定知道如容嘛!”安然一拍自己的脑袋,笨死算了!
仗着自己活了两世人的经历,安然以前觉得自己挺机灵厉害的,这才知道,真到了有事的时候,她还真的半点用都没有,以后凡事可不能再托大了。
能正确的认识自己,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
贺默跟如容来的很快,虽然路上已经听安然说过皇甫琛受伤的事,但当他二人真正瞧见皇甫琛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模样,还是愣了一愣。
“王爷!”贺默目眦欲裂的扑过去:“等抓到那个兔崽子,我一定要活剥了他的皮!”
如容倒比他镇定得多,见皇甫琛虽虚弱,神智却很清楚,便一脚踢开了贺默,语速飞快的问安然。“除了胸口,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检查起皇甫琛胸前的伤口来。
安然也不确定皇甫琛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不禁有些汗颜:“好像没有了吧。”
“没。”皇甫琛缓缓开口。
如容抿着嘴,动作十分利落的撕开了之前包裹在皇甫琛身上洒了鸡血的绷带:“万幸血止住了。”
她的目光在滚落在一旁的小瓷瓶上掠过,贺默见状忙将那瓶子捡了起来。
“刺客的刀上没有毒,王爷也避开了要害血脉,又及时止住了血,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如容松了口气。“只是王爷虽然避开了要害,这刀却扎的极深,伤口愈合会比较麻烦。”
安然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松懈了下来,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看着贺默与如容小心翼翼的将皇甫琛重新抬上床。
真是个冤孽啊冤孽,他活的好好地,她盼着他什么时候去死。
他真的受伤要死了,她又担惊受怕个不停,这真是念他死也不行,念他不死又不甘心,她都快被自己的内心折磨成神经病了!
如容小心仔细的重新给皇甫琛包扎了伤口,等了会,见皇甫琛没有别的吩咐,便沉默的退了出去。
她的存在感实在不强,若不是安然一直盯着她,只怕都发现不了她什么时候退出去的。
贺默忧心外头刺客的事,可又放心不下皇甫琛,一时之间便有些踌躇不定。
皇甫琛看了他一眼,虚弱道:“你去吧。”
贺默闻言这才恭敬的应了一声,又走到依然瘫坐在椅子里的安然面前,虽不如对着皇甫琛时那般恭敬,倒也很是守礼:“如容去熬药了,王爷这里便有劳公主多费心。”
安然有气无力摆摆手,这一晚上,她的身心可谓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累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默虽然不放心。也只得退了出去。
闲杂人等都走了,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两盏灯光显出些许暖意,让这只有呼吸没有人声的屋里透出淡淡的温馨宁静来。
安然看着皇甫琛,他似极累极倦,闭了眼睛也不知睡着没睡着。脸色苍白,像一张纸,仿佛随时都会飘散。
她盯着这样一张脸,忍不住发起呆来。
那侏儒小人是如何突然发难的,安然并不知道,她当时只看到皇甫琛霍然大变的脸色,紧跟着目露凶光,五指成爪的朝她抓过来。
她只当他是要取她性命,现在回想起来,皇甫琛怕是发觉了她抱着的“凡哥儿”有异,所以他攻击的对象该是那假扮成凡哥儿的侏儒才是。
后来那侏儒自她手中弹射出去,他速度特别快,手里还有刀,皇甫琛若要躲,是无论如何也能躲得开的,可当时他却没有躲开。
就在他们缠斗上的那一瞬间,皇甫琛就叫那侏儒给刺伤了。
他当时为什么不躲,反还迎身而上。硬生生的受了那一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