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环式的总结。她十分抗拒有人在她的话里找到攻击点 。
林医生说,他有许多患者的家属都参与到心理治疗中来,她是否也让喻先生……
“不需要。”周文菲直接打断,“他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这样迁就我。”
“上次来他说他在休假,配合治疗的家属不用每次都来,开头来几次……”
“也不用。他休假就让他好好休息。”话总是说得很体贴。
虽然林医生也遇见过不少拒绝沟通所以不管如何治疗都不见成效的患者,但像周文菲这么年轻,柔弱的外表下有着强烈的抵抗意识,还是少见。
他看她的脸庞,极为动人的少女的纯贞,再看她的基本资料,人世间的至辛至酸,心中已有了揣测。
两次咨询后,喻文卿急着问林医生,周文菲的心理状况有没有好转?林医生坦白,没有进展,慢慢来。
等第三次,周文菲态度稍微缓和一点,在谈及她和喻文卿的感情时不再避而不谈。还拿了好几张铅笔画给他看。与一般的抑郁患者和家人恋人之间冲突重重不一样,她对喻文卿,可谓是言听计从。
林医生依稀有点印象:“梦幻花园酒店?”好几年前他带孩子去过。
“医生你也去过?”周文菲指着黑白群山中闪亮的城堡,脸上漾起最明媚的笑容,“我生日在那儿过的。”
林医生翻看到其中一张,十几根柱子撑起的宫殿中央,一个笔挺的男子揽着一个穿华服的女孩翩翩起舞。他问:“和喻先生?”
周文菲点头:“医生你会跳华尔兹吗?”
林医生摇头。
周文菲说:“我小时候偷偷学的。我不喜欢民族舞,我想去跳摩登舞。我妈不让,她比较保守。”她靠向椅背,望向窗户,那边的柜子上有一台黑胶唱机,“那天放的是——南国玫瑰。”
林医生说:“音乐是很好的解压方式,古典音乐能让人平静。”
这是个好开头,他终于问道:“能聊聊你的妈妈?”
周文菲脸上的笑意敛去,再一次无聊地翻看自己的指甲。
“你和她最近还有联系吗?”
“没有。”
“你印象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软弱,很无能,但我知道她……尽力了,她一直想给我最好的东西。”
“你爸爸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
“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个时候没有人来帮你们?你外公外婆和你妈的关系怎样?”
“我没见过他们,她也很少提他们。南姨告诉我的,她妈在她很小时就死了,后来她爸再娶老婆,他们不想养她,也不是彻底赶出来,就是老骂她打她,让她没法呆下去。她就这个姨家住两天,那个伯伯家住两天,也不敢住久了,怕人嫌弃她。后来长大了,她爸想让她嫁人,她就跑出来,所有亲戚都让她回去,只有南姨偷偷把她留在宿舍里,后来给她找了幼儿园里的工作。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说不下去了,周文菲趴在桌上,趴了许久。林医生也不再问了。
后来他也问周文菲的青少年时期过得怎样。礼貌而尴尬的笑意后,女孩子的脸上有了厌烦之色。“没什么好聊的,中学念书多辛苦。整天都在学校里,就一个字,闷。”
“你继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文菲眼睛眨两下,望向别处:“我住校,和他打交道不多,我很讨厌他,他打我妈。”
“打过你吗?”
“没有。”周文菲突然转过脸来,“哦,有一两次打我一巴掌,然后我就老躲着他,后来上大学,他因为别的事犯了法被关进去,我妈和他离婚了。他和我们没关系了。”
林医生看见,她说话时右手手指摸着桌子的边沿往返。这是典型的撒谎。为什么要撒谎继父有打她呢?
在还未获得患者完全的信任前,强行突破她的安全区域,是一种很冒险的做法。林医生不打算对周文菲这么用。还是只能拿喻文卿或是周玉霞做突破口。他问周文菲最信任的人是谁,回答是喻文卿。
“但是你第一次来咨询的表现,并不像……很信任他。”
周文菲笑笑:“不是不信任,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们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和素养要求我们对患者信息进行保密。你不用担心我会告诉喻先生……我们的交谈内容。”
周文菲再笑笑,她那个年纪少有的透彻清醒的笑容:“我不清楚你们的保密协议有多严格,但我知道喻文卿是怎样的人。如果他想从你这儿知道什么,他一定会知道。”
等她走后,林医生委婉地向喻文卿传达了“你是良好医患关系里最大的那块绊脚石”的意思。
喻文卿付出双倍的咨询费,条件只有一个,他可以不了解那些交谈的细枝末节,但是他需要知道每次咨询后医生的意见。
他很霸道地说,他是周文菲的男朋友,是这世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