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最后一剑,不为杀人,却倾尽了全力。
最后,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目,感受着那漫天逆火中的无上剑意,叹息道:
「虽不能视,心神往之。」
而古城的另一边,老铁匠收好了器具,熄灭了火炉,走出街道。
仅仅隔着一条街的另一边,陶衫与赵念搀扶着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拄着拐杖,双目已不可视,今日却破天荒地让两个年轻人搀扶着自己走出屋
子。
在一个十字街的街口,老铁匠与老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老铁匠看着他,他便
也抬起头,看着老铁匠。
短暂的对视之后,两人擦肩而过。
数百年前,他是明黄之乱的始作俑者,倾覆了他的皇位,让他一生只能做一
个铁匠,苟延残喘度过漫长的人生。而他亦是未得善果,为逃避追杀隐姓埋名东
躲西藏。
如今时隔数百年,这是他们的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恩怨情仇早已成灰。
尽在不言中。
老城上,火光燎燃天幕,凌乱的剑气纵横披靡,龙吟的长啸裂云碎浪,虚空
破碎又弥合,如一张被反反复复烧掉剥落的窗纸。
许多人都以为这是他们人生的最后时刻,许多平日里不敢做的疯狂举动也激
发了出来,想要为他们的人生书写上不留遗憾的一笔。
混乱和骚动如鸟虫振翅,扩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
林玄言醒来的时候,世界依旧被黄昏笼罩着。
他披上一件衣服,随着陆嘉静与季婵溪走到院子里。
他此刻魂虽守舍,身子却依旧轻飘飘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语涵呢?她去哪了?」
林玄言想起记忆的最后,他看到了那张美丽平静的脸,于是心便安了下来。
陆嘉静指了指天穹上空,道:「裴姑娘去那里了。」
林玄言似是也已料到,情绪并未有什么波动,只是叹息道:「这一战比起我
与镇天下犹有过之,希望语涵不要出事才好。」
陆嘉静笑道:「裴姑娘说以后你要叫她师父,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林玄言笑了笑,道:「她的话你也信,真是……」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从天而降贴面落下,扎在自己脚跟前。
林玄言抬头看了看天,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道:「这些年语……师父到底
经历了什么?剑术修为竟恐怖如斯?」
陆嘉静看着那道突如其来的剑气也被吓了一跳。
对阵妖尊竟然还能分心?
「哎……看来裴姑娘对你……颇为照顾。」
陆嘉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什么看?就你现在这样还想过去帮倒忙?
真当自己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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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言哑口无言。
「那回去吧。」
林玄言又看了一会,向着屋内走去,「好好休息——故事的结局就让他们去
写吧。」
陆嘉静站在原地,看着天上洋洋洒洒落下的劫灰,忽然回身一笑,目光柔和,
长发深青。
季婵溪立在门口,斜靠着门,林玄言走过她的身边,季婵溪忽然伸手横在门
口拦住了他。
「季大人有何吩咐?」
林玄言问。
季婵溪撇了撇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冷:「刚才谁允许你自杀的?」
林玄言想起了方才叶临渊以心神勾连自己,要强行化自己为剑,最后关口,
他选择了点燃那道圣识,宁可身死道消也不愿意沦为对方的兵器。这是他当时的
选择,绝望之中的或许会很决绝,但是大难过去重来回想,总会觉得很是心悸后
怕。
林玄言不知如何回答,纵有千万般不舍,但当万事成空之际,这是他生死关
头本心的选择,无关其他。
「抱歉。」
「道什么歉?你如今连自杀都敢做,将来还有什么事不敢的?」
「那我现在要怎么弥补,你才不会生气?」
季婵溪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同
心。」
电光交织在林玄言的身边,剑光喷薄而起,巨大的法相笼罩在季婵溪的身边,
黑裙飘摇。
陆嘉静看着这一幕,目光微动,却并未阻拦。
林玄言却忽然挣开了手,拍散了那些缭绕的法相残影。
季婵溪柳眉一竖正要发怒,林玄言忽然抱住了她,在耳鬓道:「你如今身子
骨太弱,不要添麻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季婵溪胸脯高高起伏了一阵,终于点点头,有些不情愿道:「平安回来。」
林玄言转身看了陆嘉静一眼,陆嘉静稍一迟疑,也点了点头。
庭院之间,积雪瞬净,林玄言化作一道剑影冲天而去,转瞬即逝。
……
天幕与虚境之间,那片苍茫大雾般的领域此刻一片通红,焰火彩霞纵横闪耀,
带着斑斓至极的美感。
叶临渊几乎取尽了天下之剑,但他依旧无法胜过那红衣女子。
早在万年之前,邵神韵便已是见隐境,如今叶临渊虽是天纵之才,算计天下,
但毕竟初入见隐,道法还未真正融圆贯通,更何况,他手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