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绪都能照顾到。但她却从不主动联系任何朋友。她的朋友,无论是谁,无论任何时候受了委屈,她都会心疼,都会去安慰,你知道她是真心的。只是她安慰别人的方式,是揭开自己的伤疤。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朋友比自己更加悲惨不幸,而得到安慰么?为什么她会这样认为呢?而为什么甚至还有人赞扬且珍惜这种安慰,并把它归纳为,如果一个人用自己的伤痛来安慰你,那么她就是真的拿你当朋友,是真的在乎你,是爱你胜过了自己?这样的爱不怪异么?或者说这样的关系是爱么?我一直想不明白。”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一阵雄性特有的体温从我的身后扑打过来。
是秦香。
他取了墙上挂的围裙来帮我系上,他的双臂,他的上身,然后是整个身体都拥着我。
他看着瘦削,肌肉却很紧实,贴近我时,我柔软的皮肤都一一感受到了。
“我不一样。我不是那样的。小云,你的寂寞和孤独,你从书上读到的一切困惑,你对这世界所有的无知与恐惧,我都愿意与你一起分享。”
他在我的耳边轻轻说话,下颌摩擦过我的肩颈,一遍又一遍,轻轻的。
我浑身的毛孔瞬间全都张开了,是沙漠被炙烤了整整十年的沙砾遇见了一场小雨的瞬间。
“秦香。”
我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放下木勺转过身去,刚刚好,眼睛擦过他的嘴唇,清澈而柔和,像一股山泉水。
盛夏时节,我干渴的喉头怎样吮都不够,发出焦灼而热烈的声响。
秦香,我想和一棵大树举行婚礼。我穿着白色的棉布围裙,头戴红纱,我躺在它的根上,吻它,拥它,和它一起吹风,等日落。在夜色降临的刹那,我们一同消散,如云雾风沙。
秦香,我想拥抱一个陌生人。他和他的朋友们在聊天,我抢了他手里燃着的烟,他错愕。我深吸一口,从鼻腔吐出来,跟着我朝他一笑,说“谢谢”。然后他向我挥手告别,于是我们便是一生的朋友了。
秦香,我其实害怕太安静的世界,又总因吵闹而迷了心神,左右我找不到合适的程度,所以只能一直悬着。
但是,你接住我了。
你柔软的双唇兜着我的迷惑,我感受到你胸怀的温暖。你叫我把一切与你分享。
……
秦香,我的心里有好多的话。
“秦香。”
“嗯?”
“我想……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说就是了,不用请问。”
“你对我很好,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没什么人会主动……没什么人会像你这样待我。”
“你是很独特的人。现在的人,有灵魂的太少了。”
我是独特的人?
有灵魂的人?
这评价太高了。
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他,即使现在就死掉。
“秦香。”
我把手覆上秦香的胸口,他抓起我的手指放到他的嘴边,我把他的手牵起来覆在我的心口,“。”
蒸汽冲得一旁的炖盅“隆隆”直响。
我和他来到客厅的沙发上。
我迫切,我渴望,我欣喜,我慌张,我激动,我所有的情绪都被烧燎了起来,化为千丝万缕绵软的线条,将我俩紧紧缠绕,紧紧,紧紧地……
“小云。”
他唤着我的名字,脸上熏然和迷离的眼色。
雨打芭蕉,蜻蜓点水,我顿时软得就像一条刚出锅的热糍粑,甜甜的,糯糯的,黏黏的,喜欢吃咸的人不爱,爱吃甜的人,闻着味道都打颤。
恍惚间,我看到,他的肩胛骨上,那一整块的肌肉都纹满了纹身。
纷繁错叠的图案,就像他对这枯燥平凡的世界想说的一切,就像他拥堵陈旧的书店,就像他与我之间说的那些很有道理却也可有可无的消遣话。
我摸到了他,我的掌纹摩擦过了每一处痕迹,读尽了他的情绪,却一点也没有读懂。
“秦香。”
我抱紧他,十指紧紧按压在上面,用尽全力也无法获得苟延残喘的安全感。
“对不起。”
忽然,丝缕挣断,糍粑变凉。
他撑起身子来,满脸愧疚,“我先……回家了。对不起。”
我马上从错愕中恢复过来,笑着说:“没关系。”
砰——门被锁上。
我躲进衣柜里,轻而易举就哭出了眼泪,没有一点儿声响。
我从此失去了他。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很荣幸。
他是心怀大爱的人,他看到我身上的独特,言语间,给予我从未有过的自信和慰藉。
于是我愿意把一切都交付于他。
而当我鼓起勇气,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贴了上去,我觉得快活之时,他却弃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