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井宗久说了这句话后,又定神留心诸人反应,见他们个个脸色有些古怪,心想:“他们并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莫非那件事情是真的?”
那边岛津家主从面面相觑。伊集院忠朗道:“怎么今井君也来问这个人?”
今井宗久问:“怎么?有人来问过?”
伊集院忠朗道:“不瞒今井君,前些日子,那个大名鼎鼎的大唐船主王五峰。才派了他的亲信来问萨摩有没有这个人。我们当时以为他弄错了,没想到今井君今天又来问。”
今井宗久问:“那诸位究竟是知不知道此人在哪里?”
“我们当然不知道!”本田薰亲鼻音甚重地哼了一声,显得有些粗鲁。道:“王五峰派来地人说话怪里怪气,只是来问我们知不知道这个人,又不肯说是什么事情。今井君,你是自己人,不如给我们说真话吧,这个什么李介,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家都在找他?”
今井宗久一直留意他们的神色,心想:“看他们的反应,倒不像是假装的。反正我也有心要透露这个消息,不如就告诉他们吧。”便道:“最近平户那边来了一位李孝廉。诸位知道不?”
“听说过。”伊集院忠朗说:“大明有功名地儒来到日本,那是很少有的事情啊。听说他不但是个解元,而且随船还带着大批货物,那就更不简单了。可惜他去了平户。也不知道会不会来萨摩。”
“他一定会来的。”今井宗久想,口中却且不道破,又问道:“那诸位知不知道这位李孝廉来日本是干什么来着?”
伊集院忠朗和岛津贵久对望了一眼,伊集院忠朗说:“大概是来做生意吧。中土自被蒙古人蹂躏过以后。人文都不醇正了,听说大明地读书人,有很多也都在做生意。”
“不对不对。”今井宗久说:“那个李孝廉是因为他的兄长出海被一伙日本海盗劫持了,他这才冒险下海,一是要救兄,二是要报仇!看来这一年来,到萨摩的大明商人真是不多。贵藩居然连这么重要地消息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镰田政年看起来倒是个敦厚地人。听到这里仍不明白:“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今井宗久说:“那位李孝廉地兄长,就叫李介!而劫持了李介的那艘船只。据说旗帜上印地便是岛津的家徽!”
他这句话一出口,自岛津贵久以下,人人骇然,伊集院忠朗脑子转得最快,马上便道:“嫁祸,嫁祸!这一定是有人嫁祸!这件事情,绝对与我们无关!”忽然回顾本田薰亲说:“薰亲大人,不会是你的人误将那位李孝廉的兄长给拦住了吧?”
日本诸侯的形势,乃是一个大名下有若干小名,大诸侯统治小诸侯,小诸侯多拥有相对独立的权力,若小侯势力崛起,随时可能会取代统治他地大诸侯,这也是当代日本战乱频仍的原因之
本田薰亲是萨摩藩诸小侯里表现最跋扈,岛津贵久虽想尽办法向他示好,他却时常露出不臣之心,但这时见伊集院忠朗竟在外人面前直接质问自己,心下恼怒,好容易忍住了,叫道:“没有这事!”
今井宗久眼珠一转,问:“薰亲大人去过福建沿海?”
“福建?”众人奇道:“不是在日本沿海吗?”
今井宗久说:“不是,那是生在福建沿海的事。”
“若是这样,那就绝对与我岛津家无关。那多半是误传!”岛津贵久沉着脸,说:“这几年里我们的船从没去过福建沿海!”
今井宗久哦了一声,脸上似乎是信了,其实心里还有保留,说道:“若是这样,那贵久大人最好还是赶紧派人澄清一下,听说这次那位李孝廉来可不止是来做生意,还带着枪炮兵马来地,要是因为起了误会闹出纠纷,可就不好了。”
本田薰亲冷冷哼了一声,说:“就是闹出纠纷又怎么样!你别说得我们好像怕了他们一般!”
今井宗久连忙陪笑道:“岛津家威震萨摩,怎么会怕一个大明来的乡绅?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本田薰亲虽说了狠话,但今井宗久走了以后后,贵久还是急忙召集家臣商议此事。
李彦直在日本威名未立。岛津家的人倒也真不怕他,但他们也听说这个李孝廉在华商中颇有威信,他们又正要和华商做生意。因此不愿和这个李孝廉闹僵,伊集院忠朗道:“既然这事王五峰来问过,多半这个李孝廉是和王五峰有来往。不如我们就请王五峰从中斡旋。帮我们消除这层误会。”
本田薰亲不大乐意,说:“他要误会就由得他误会好了!我们难道还怕他不成?这么急急忙忙地去请人家斡旋,倒像我们怕了他们一样。”心里却想:“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贵久真地瞒着我做了这事也未可知!”
忽然幕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却觉得忠朗的建议可行。”
说话声中转出两个僧人来,一个年老,一个年轻,两僧出来后一起给岛津贵久行了主从之礼。
岛津贵久见到了他们,赶紧给那老僧还礼,叫道:“父亲。”原来这个老僧,便是岛津贵久的生父岛津忠良。削入佛门之后号“日新”是也。日本佛门规矩与中土大有差别,忠良虽然出家,却半点不影响他在幕后全力辅助儿子争霸。
却听岛津忠良道:“我们和李家之间究竟是误会,还是有人从中布置了阴谋。这事还很难说。若是阴谋,就应该防范,若是误会,最好就早点消除。只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