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连胡浩都有些奇怪。
说吴征是贼党一员都已经够奇怪了,听霍永宁的口气,似乎吴征还有另一重
隐藏的身份,比身为暗香零落贼党更为惊人。
「草民探得贼党巢穴所在,以身犯险深入虎穴,才凑巧得知。」
向无极低声叹道:「吴征身为贼党,并非他一开始便是。各位可想想,一干
江湖草寇蟊贼,何以连连作乱世间二百年?莫说旁的,贼党人多势众,光是吃食
每日开始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贼党背后是些什么人?世间又有谁能有如此财力资
助贼党,等同于养一条昂贵的勐犬?吴征正是此人的儿子。」
祝家,祝雅瞳!吴征的无往不利多受祝雅瞳的恩惠,两人之间的感情颇为莫
名其妙,彷佛祝雅瞳忽然就相中了吴征,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世间早有流言纷
纷,这两人之间或有些旁人不知的秘密。
经向无极一说,虽仍是空口无凭,倒是合情合理。
向无极顿了一顿,似是也知这条消息虽然意外,却也不算什么惊人的事情。
祝雅瞳的儿子就非要颠覆大秦国不可?那也实在牵强了点。
他又续道:「祝雅瞳的儿子没什么了不起,可怕的是,他的生父是燕皇栾广
江。草民也知一句话没人相信,可草民字字属实,相信不久后自然有分晓……」
议论声将金銮殿变作一只煮着沸水的巨锅,可仍压不过向无极洪亮的声音。
他将当年栾广江登基前后燕国各种诡异的变化一一道来,条理清晰如在眼前
,即使有人忧心想要反驳,却找不出丝毫破绽。
——那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谁人可以辩驳?大殿外的赵立春听得抽了个寒
噤,双腿都剧烈地摆动,冷汗几乎一瞬间便湿透了全身,心中暗暗叫苦:好兄弟
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让人如此编排由头地排挤于你!他当然不敢进殿喝
问,久在宫中伺候,又听了片刻察言观色,立时有了决断,忙悄悄退去——所幸
殿里殿外人人注意力均在向无极,霍永宁与胡浩的争执上,无人注意到他。
赵立春一路小跑,直穿后宫,不入掖庭司,在人影稀少处放腿狂奔向天泽宫。
「娘娘,祸事了,祸事了……」
赵立春面色惨白,进了宫寻着玉茏烟便扑腾一声跪地,几乎大哭起来。
「怎地了?」
玉茏烟闻言也是刷地一下褪去了血色,能让赵立春跑着来哭告于她的事情,
只会与吴征有关了。
「我家那兄弟这一回只怕挺不过去!」
赵立春将大殿中事简单说了一遍,略去过程不提,只说五殿下有意争夺皇位
,目前正着力打压昆仑一系,吴征首当其冲,凶多吉少。
「什么?你说……你说……他……他死了?……陛下崩了……」
玉茏烟大惊,随即又露出无限地遗憾惋惜与疯狂之色来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宫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梁兴翰驾崩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被极力控制了传播,连后宫之中也不例外,甚
至不许被轻易提起,冷宫一带本就人迹罕至,未曾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这也是赵立春心细,见局势如此也不忙于将玉茏烟藏起,以免提早泄露了端
倪——陛下驾崩,冷宫的妃子指不定要被带去陪葬的。
也是托了梁俊贤争夺皇位的福,梁兴翰驾崩至今尚未议定下葬之期。
赵立春简略说了说,急道:「娘娘且速去收拾细软贴身取用之物,如今大祸
临头,小春子留在宫中也是必死无疑,这就要去地底躲避,请娘娘速随小春子来
,莫叫小春子为难。」
察言观色,赵立春就知道胡浩不好说,毕竟是多年的朝中重臣,就算受了牵
连也不会太严重。
吴征则是妥妥的抄家灭族大罪,连带着昆仑派都未必留得下来。
自己与吴征可谓铁杆盟友,判一个五马分尸都不奇怪。
玉茏烟既知他的躲藏之所,是万万不能留在天泽宫的。
「狗贼……死得好!不……太便宜了你……死得太便宜了些……狗贼……」
玉茏烟魔怔了似地泪如雨下,喃喃念叨个不停,被赵立春极度提醒都回不过
神来,待得醒觉时才发现已被赵立春扛在肩头。
「你……别碰我……放我下来……」
玉茏烟略带愠怒,又道:「你若愿意便喊我一声姐姐,不许再叫我娘娘。」
「岂敢,岂敢。」
赵立春见微知着,心绪早想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当即放下玉茏烟道:「主
人快快从井中下地,不可拖延。」
「嗯,吴大人让我听你的,我自会听你的。咦,你要去干什么?」
「去放一把火,把踪迹毁得越干净越好!」
一不做二不休,只有烧毁了这一片冷宫才更能掩盖古井下的踪迹。
至于会让冷宫这里即将熊熊燃烧的烈火里平添多少条冤魂人命,赵立春已顾
不得了。
金銮殿上激辩连连,昆仑一系的官员们个个挺身而出!开玩笑,这么大的一
顶帽子扣了上来,若是被人做得实了还能得了?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由不得不
团结一致,拼死一战。
正激烈间,只听殿外传来柔和又威严的燕语之声道:「冤假错桉,古来有之!忠正良直之辈岂可被凭空污蔑?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