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
白骨堆最上面放的是缺了半边的头,剧烈抖动,似乎是想聚起力量,却无可奈何。抖了半天,本就不健全的脑袋,被她自己又抖掉几块,乍一看,像半个瓢。
“活该!”杨嘉禾对着瓢呸了声,十分解气。
“放了我吧。”白骨女怪聚不起骨头,声音弱的像细丝,比起最初的目中无人和嚣张,已经没了嚣张资本的她用出女人特有的技能,开始卖惨求饶。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惊扰到两位大驾。我向你们赔罪,也可以补偿你们,只求放过我,我丈夫还在家里等着我。他重病在床,我必须回去照顾他,否则他会死,他只是个普通人……求求你们了。”
若是普通人听到一个女人这番声泪俱下的诉说,怕是早就心软,可惜。
一来,她没有形体,只有一副碎了的骨头。
二来,江南和穆怀溪不是普通人。
“胡说八道,那是我丈夫,根本不是你的!”一道愤怒的声音插进来,红衣鬼影中冲出一道红影,她的脸很破碎,像是被撕裂后用胶水粘连起来,十分可怖。
这道红衣鬼影一直很安静,又低着头,存在感很低,因此她这脸一出来,吓的杨嘉禾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位大人,事情根本不是她所说,这个怪物,她抢了我的身体,霸占我的丈夫,还把我炼制成她的仆人供她驱使,让我天天看着她和我丈夫恩爱,却无能为力。”
她又是愤怒又是凄楚的说:“我束缚于她,不能反抗,怨气增长代表实力也跟着增长,于她有益,这个怪物心肠之狠毒前所未有,你们千万别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
杨嘉禾张大嘴,这、这么惨的吗。
他以为自己够惨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后还被炼制成邪物害人,没想到这位比他更惨。
和她一比,发觉自己这点遭遇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江南眨了眨眼睛,世上最安慰人的方法就是谁比谁更惨。
有些人天生是天道的宠儿,不管做什么运气都好。
有些人则是天道的逆子,头顶霉运,做什么都霉。
比如他,比如杨嘉禾,比如这道鬼影。
“贱人,你还好意思说,孟郎一直是我丈夫,他和我许下三世情缘,说了三世当中,只爱我一个。要不是你死缠烂打勾引他,他会违背诺言和你在一起?”白骨女怪刚才还是细若游丝的哭音,这会儿声音倒是大起来,要不是骨头被打碎,魂体不能聚齐,怕是要上前生撕红衣女鬼。
“你个不知廉耻的下烂货,臭水沟里的腌臜玩意儿,怪我心软,居然想着留你一命,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白骨女怪声音不断上扬,红衣女鬼气的浑身哆嗦,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可见生前是个脾性很温和的人,要换一个,遇到这么惨的事,仇人就在面前无法动弹,哪还给对方叨叨的机会。
这个贱人,到现在还在肖想她的孟郎!
白骨女怪劈里啪啦狂骂,骂的正起劲时,哪想一蹄压下来,她那半个瓢的脑袋彻底碎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魂也散开,没法儿开口。
白骨女怪:“……”
“声音难听就不要大声说话,震坏我耳朵你赔吗?”江南耳朵嗡嗡响,面无表情的对着碎骨堆又是几蹄。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向红衣女鬼,没出声,后者却仿佛明白他眼中的意思,乖巧的蹲下身。
对此,江南很是满意。
总算有点眼力见。
他伸出前蹄按在红主女鬼斑驳粘合看不出原来面貌的脸上,前蹄有淡淡的银光闪过,不一会儿,红衣女鬼的脸恢复原样,和躺在地上被白骨女怪脱落的那具皮囊一模一样。
她不可置信的捧着自己的脸。
那个怪物为了要她的身体,干净利落的杀了她,没在身体上留下任何一道伤口。
所以她变成鬼后,和原来没有区别。白骨女怪不甘心,生生用邪法把她的脸撕破,让她时时刻刻感受到痛苦。
红衣女鬼还没从脸恢复的惊喜中缓过神,紧接着天旋地转,意识有那么一刻消散,再睁开眼睛时,愣了。
“这……”红衣女鬼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她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江南不打算多解释,有些疲惫道:“你的身体已经是死尸,又被怪物占领多年,所以只有一天时间,这一天随便你做什么,一天之后,该去哪去哪。”
难得遇到比自己还惨的,江南直接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处理,再没有比自己亲自处理更能消散怨气的了。
“谢谢大人。”回了自己身体的红衣女鬼向江南重重磕头,她知道这个机会多么难得,郑重道,“我叫刘芸芳。”
一道淡淡的金光从刘芸芳身上升出,落到小猪猪身体里。
得到有名有姓的鬼怪真心实意的感谢,是很难得的。
小皮箱里的白骨女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江南让刘芸芳带走,任她处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