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我回到大唐能做什么，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此时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席尔维斯特闭上眼睛说道。

晚风沿着窗台，携着烟香，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席尔维斯特看着古铜烛台上的斜纹因为烛光的摇曳幻化成蛇影，站在窗台的旁边，微微的叹息。

李贤的身影被晚风挂起的窗帘挡住，隐在黑暗的角落之中，席尔维斯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那份淡定的气质却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你可知道教皇所说的预言从何而来？”席尔维斯特轻声说道，既像问李贤的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句话最早是记载在《圣经》之中，关于未来的预言一章中写到的，并且预言还说，完成这一壮举的教皇与其十二位圣徒，将得到神所赐予的永生，教皇虽然修为冠绝整个欧洲大陆，但是他的生命却是有限的，为了驱逐邪恶的圣战进行了一百多年，教皇也老了，也累了，所以，他把目光盯到了永生之上，他要做整个大陆的神！”

“那不过是一个故事，一个凡人编写的故事，故事之中可能有些巧合而已。《圣经》上很多话都没有实现，教皇干嘛只盯住这一句？”李贤不可思议地问道。

“因为我觉得教皇已经疯了！而且连同整个教会都已经陪着教皇一起疯。这些年为了达到教皇的个人目标，教会横征暴敛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教会不等同东方开战，自己就会在西方先打起来。”席尔维斯特接着李贤的话回答道。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上天在讽刺着凡人的教会。

《圣经》一直被作为真实的神话的历史被教会所传诵，胜者称为天使，失败者成为恶魔。

直到数百年之后，众神离开了凡世间，将荣耀留给了教会，并允许教皇继承神的意志，在凡间继续传颂神的功绩。

“圣徒也罢，教皇也好，那怕是神，也不应该将凡人剥削的如此贫困。”李贤目光温柔地说道，他在西方大陆这段时间，见过一些穷苦的人，简直就像是贵族养的猪，随时准备为贵族过得更好而放弃自己的所有。

李贤希望这些凡人能够有足够的勇气，不是面对俗世险恶，狂风暴雨的勇气，而是能平静地对高居圣坛之上的那些存在说“不”的勇气。

《圣经》中有这样的文字“信我者我爱他，不信我者我依旧爱他。”这是一个真正的神说出的话，可是到了教会的口中，这句话却变成了“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者将沉沦地狱！”

讨嫌的夜风偏偏在这时候停止，书房内的烛火不再摇曳，房间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曾经恪守清教徒守则的席尔维斯特，两眼已经留下了眼泪，看来这些年在欧洲的卧底工作，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着席尔维斯特内心纠结的样子，李贤不仅感觉到人性的残酷，一个人的立场，并不像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定，就像在大唐卧底的圣光教主教，最后也对大堂产生了感情，做出的事情已经违背了最初的教义，那么席尔维斯特能够保证不出现这种情况么？

李贤的表情凝重，席尔维斯特此时的表情这绝对不是一个卧底此时应该流露出的情绪，或许自己应该想办法让他的信念更加的坚定，所以这次对安东尼的狩猎必须成功，这样，席尔维斯特就没有任何退路，只能站在大唐这条巨船上了！

“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你能保证安东尼肯定会上钩么？”李现决定不要谈人性，理想，圣经，荣耀这些容易引起席尔维斯特心里变化的关键词，还是把背叛做得彻底一些比较好。

席尔维斯特还是有些不自然，木然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消息传递出去了，过不了几天，安东尼就会亲自到我这里求证的，到时候就知道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了。”

微微一笑，李贤点头道，“好！希望一且能够顺利！”

“安东尼一死，圣徒的名额就会多出来一个，成为新的圣徒，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新的圣徒将获得信徒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在这个时代，没有别的圣徒诞生分担这份荣耀，独一无二行走世间传道，甚至可以在俗世获得至高的地位，一如当年降临的教皇！”李贤没有注意到席尔维斯特心里正揪乱如麻，只是觉得有趣，自己无心之举或许会搅乱教皇多年的布置。

看来自己就是教皇口中所描述的恶魔了。

席尔维斯特缓缓摇头，柔顺的眉皱了起来，忧虑凝结在他的眉心，“希望这些事情不会波及到普通的百姓，毕竟他们是最无辜的人......”

“恐怕你的愿望会落空了，席尔维斯特主教，没有任何斗争不会波及到百姓的，毕竟，百姓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中最无力的群体，贵族，教廷无论谁受伤害，这些伤害最终都是由老百姓承担，有老百姓买单。所以，席尔维斯特，如果你想百姓过得更好的话，努力成为制订规则的人吧，那样，你的话才能被执行！”李贤仿佛恶魔灌输邪恶思想一般，引导着席尔维斯特。

听到李贤的话后，席尔维斯特慢慢地额头上浮现出一层密密的细汗，这位大唐的伯爵也太能说了，居然三句两句话就让自己的信念动摇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走上他说的这条道路才行？

“好吧，师弟，我会考虑你的话的，不要再说了。”席尔维斯特只好打断李贤的蛊惑，狼狈地逃离般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