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也难得来了兴致, 她让人去花房里头重新挑了一批花木过来, 这会正挽着两节袖子亲自修剪着…墨棋站在她的身侧, 手里捧着一方帕子,眼瞧着人半低着头修剪着兰花便轻声说道:“您这剪法倒和往日有些不同。”
沈唯耳听着这话,握着剪子的手便是一顿。
纵然她承了原身的记忆,可有时候一些之末细节难免会有些偏差。不过也就这一瞬的功夫,沈唯便又就着先前的剪法继续修剪起来,她半低着头恰好遮住面上的神色,口中也只是平常说道一句:“前些日子瞧了一本古籍, 便捉摸着按着上头的法子修剪看看。”
墨棋闻言便也未再多想。
近些日子夫人的确时不时捧着些书看, 或许当真就如她所说得这般。
沈唯见她未再多问, 却是又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等过会把这盆兰花送去大乘斋, 母亲旧日就喜欢兰花, 我瞧她屋子里还是太过素雅了些。”
“是…”
约莫是又过了一刻——
沈唯便放下了手上的剪子,她接过墨棋递来的帕子擦了回手,似是想到什么便开口问道:“杨家小姐有多久未来家中了?”
墨棋听她提及杨双燕倒是先怔了一回,而后却是估摸了一会才轻声回道:“倒也有十多日的光景了…”她这话说完却是又停了一会, 紧跟着是又一句:“说来也奇怪, 这位杨小姐早先日日都来,如今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奴听说近些日子那位杨小姐连门也不曾出过,许是家中有事也说不准的。”
她这话说完便又问了一句:“可要奴遣人去看看?”
十来日?
沈唯想起当日陆起淮的那一句“你放心,日后她不会再来家中烦扰你了…”虽然有些荒诞, 可她确定这位杨小姐不能来陆家肯定是因为陆起淮做了什么,只是陆起淮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呢?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竟能让一位首辅家的小姐乖乖听话。
这可当真是稀奇。
墨棋见她不曾说话便又轻轻唤了人一声:“夫人?”
沈唯闻言虽然回过了神却仍旧未曾说话,她把手上的帕子置于那红木案上,而后是迈步朝软榻走去。等把原先置在那处的茶盏端起来饮用了一口,她才开口说道:“觅知到底也受过她的教导,午间的时候,你备份礼物去杨家看看罢。”
等到墨棋应了声——
沈唯便又把手上茶盏的置于高案上头,而后才又问了一句:“觅知可曾伤心?”
如今已至春日,家中的闺学也重新开始了,陆觅知自然也无法再像往日那般整日陪着沈唯…何况沈唯早间要召见管事,即便陆觅知和李氏过来请安也说不了几句话,因此她倒也的确不知道陆觅知对杨双燕不能来家中会是个什么反应。
墨棋听她话中关心便轻轻笑了一声。
她替人重新续了一盏热茶,而后是柔着嗓子同人说道:“七姑娘如今还年幼,那位杨小姐虽然教授了几日,可感情却不深…奴昨儿个奉您的命令送瓜果过去的时候倒是问过她身侧的丫鬟,自打您当日说了七姑娘后,近些日子七姑娘便也未再熬夜碰那女红了。”
“如今她整日不是学着写字、作画,便是和三房的六姑娘一道翻花绳,日子却是比以前还要快活几分。”
沈唯耳听这一字一句也总算是宽了心神,还不等她再开口,外头倚琴便急急打了帘子进来。倚琴虽然不如墨棋沉稳,可素来也未曾这样慌张过,因此沈唯眼瞧着她这般模样便先皱了眉,口中也是问道:“出了什么事?”
倚琴听见沈唯的声音倒是也收敛了几分,待朝人恭恭敬敬打过礼,她才开口说道:“夫人,家中来圣旨了,这会老夫人他们都去门房那处接旨了。”
纵然是荣国公府这样的世族大家也鲜少收到圣旨…
这么多年也只有当年陆步巍做上国公爷的位置还有受令出兵才来过两回,这也难怪倚琴如今会露出这样的模样了。
沈唯闻言倒也是一怔,这个时候来圣旨,倘若她未曾记错的话应该是与春猎有关,而春猎…将会是陆起淮走向那条荆棘荣华路上的第一步。
这个男人不仅会在春猎上大放光彩,除此之外,他还会做一件大事。
墨棋看着沈唯面上的怔忡,只当她是被这圣旨给吓住了。
她忙唤了人一声,等人回过神便又说道:“夫人,如今传话的公公来了,咱们得赶紧过去才是。”等这话一落,她是又看了一眼沈唯的装束,跟着是又一句:“好在您先前见过管事,这身衣裳倒也不用更换。”
沈唯看着两人面上的焦急和慌张却也未曾说道什么,她只是施施然得站起了身,而后是朝人点了点头:“走。”
…
等沈唯走到门房的时候,陆家上下都已来得差不多了,就连一直身体抱恙的陆步侯也在其中。
沈唯见此也未曾说话,只是走到谢老夫人的身边站好…
过来传话的公公眼瞧着人已来全便把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