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端,焚音就携带一家老小轰轰烈烈的入住凤火王,即便管家荀佐分配了一座有十数间厢房的单独大院落,但焚音依旧有能耐搅得整个凤王府是鸡飞狗跳。
凤火王原本是过来打一声招呼,毕竟人家是堂堂国师大人呀,可不过半刻,他就眉峰抽搐地拱手速速离去,直接将这摊子扔给凤金猊和荀佐二人。
“父王!你太没道义了!”凤金猊跺脚吼道,他真是招谁惹谁了?但——闻得侍卫悄悄禀报华锦媗回府了,凤金猊便也趁官家荀佐一时分神紧急撤退,独留荀佐在风中凌乱。
天微微亮,街道亦是少人。
华锦媗身体仍是有些虚弱,便由韦青搀扶着缓缓走到凤池府前。门卫见她回来了,赶紧开门并在府内叫喊。
没多久,华凤池和孙倩柔几乎是闻声跑来。两人仍着昨日的衣衫,眼圈微黑,显然是彻夜未睡在等着。
他们见华锦媗身体有些衰弱,担忧与恼怒并存时,毕竟是担忧更多些。
华凤池连忙召大夫给华锦媗诊治,又待她休息片刻,精神恢复大半,便将她带到亡母牌位前,呵斥她跪下。显然担忧过后,轮到恼怒了——他甚是恼怒华锦媗总是对自己的一瞒再瞒。
韦青和甘宁、甘蓝站在门外,见状便也赶紧屈膝跪下,一副任由华凤池处罚的模样。
哪知华凤池扭头冷笑一声,“诸位请起,像左护法如此尊贵的身份,本将怎敢受你们这一跪拜呢?”
话中生疏的怒意让韦青他们不知如何面对,华锦媗扫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噤声不语。只是——这一命令太过明显,华凤池和孙倩柔无需再怀疑华锦媗在圣裁门是否权威。
华凤池颞颥一句:“小锦,如果说韦青是左护法,那你在圣裁门又是何地位?……真的是‘孔雀之下,万人之上’吗?”
事已至此,华锦媗便点头回道:“五哥,对不起。”
华凤池闻言,怒地吼道:“知道说对不起,还知道我是你五哥,那为何连这么大的事都要隐瞒我?”
华锦媗忙道:“五哥,并非我想隐瞒你!只是圣裁门在江湖被称作歪门邪道,我和韦青当年刚到忻州就被翟阳秋所抓,为求自保才与肖定卓联手。当年你正与国辅府尚处于僵持状态,我既已无恙,就不愿此事传出去,累及你被国辅府趁机打压。”
华凤池愣了下,唇角动了动,“就仅仅是这样?好,当年你因此避而不谈,可是国辅府如今倒台,你既已远离忻州,为何回到王城仍不主动告知于我?”
“学武之人总是嫉恶学术之人,我幼时体弱早已丧失练武资格。但是呆在忻州那几年,为了自保,我便深研术法,可是术士身份一旦传出去定然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我们是将门之后,根正苗红,可大部分术士都是见不得光的歪门邪道。”
华锦媗续声道:“五哥,我与孔雀多年来相辅相成,但圣裁门自孔雀去年一统三门后便设有密令,他们谋唐国之局,以我身份绝对不便暴名其中,所以我得继续掩盖自己,亦是为了避免牵引凤池府、凤王府等入其中。五哥,这些事都是知道越多就越危险,换作是你,你会将这些危险的事情告诉我吗?”
华凤池愣住,若是换位思考,他的确不会。只是,只是他的确知道自家妹妹这些年颠沛流离,受尽苦难,为求自保本无可厚非,可他恼怒的是他是她血脉相连的哥哥呀,这些事为何每次都要等到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时,他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可以撑起整个凤池府,然后保护好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和最心爱的妻子,仅此而已,但事实却是——令他茫然了。
他知道华锦媗还有话隐瞒着没说,醒了醒神,再度追问,只是华锦媗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话重复一遍,至于多余的、未知的、其他的,她一概不说。即便再如何追问,她都沉默以对,即使她明明可以信手拈来的撒谎避过,但她并可无可奉告。显然面对这位五哥,她不愿用谎话回复,否则日后为了圆谎就必须撒再多的谎。
华凤池也发现了,问到最后便不想再问了,只是寂静无声的望着华锦媗。
两兄妹对视已久,那一股悲伤跟迷茫却愈发浓烈。
终于,华锦媗动容地红了眼眶,可华凤池却已疲乏地拂袖离去。“五哥!”她禁不住哭喊道。华凤池怔了下,思绪百转时,终究是回头说了句,“罚你在娘亲灵位前跪拜三日,他日再瞒,决不轻饶!”
华锦媗愣了下,喜出望外的“哦”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华氏的灵位叩拜下去。
这是暂时雨过天晴了吧?
孙倩柔掩嘴笑道,但又唯恐华锦媗身体衰弱,再跪拜下去只会伤上加伤,就伸手去搀扶,却被华锦媗拒绝了。如果跪拜三日就能弥补华凤池心里的失望跟伤心,她很愿意!
孙倩柔看着这对较劲的兄妹,明明相互体恤却还要相互斗气,真是……
她摇头无奈的笑道:“锦媗,我知道你是真心为大家好,故而不愿说,但夫君本意亦是不愿让你再辛苦,凡事好商好量,这样彰显我们才是一家人。只是我不甚明白,到底是何苦衷让你宁可背负险些与夫君闹僵的风险而不愿说?”
华锦媗苦笑一声:“嫂子,至少五哥现在还愿意罚我,但如果我真说了,他会连看我一眼都无了。”
孙倩柔似懂非懂,但她不会过问太多,只劝华锦媗好好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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