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遭受了比寻常人更为难耐的训练。
数九寒冬,他要从半夜起来划剑练武,还不准穿冬衣,夏日炎炎,他要过着棉衣翻身越岭,来训练耐力。
所有训练,要比军队的难度高了一倍不止。
最开始的时候,他差点死在雪地里,沈之瑶却不为所动,只道:“殿下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是不要再逞英雄了。”
他能忍住别人对他的欺凌,却无法忍受沈之瑶对他的轻视。
一个家破人亡的姑娘家,都能忍着煎熬来见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叫苦叫累?
沈之瑶对他异常严苛,若非他是皇子,怕是要被沈之瑶直接扔在狼窝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有一次误入了狼窝。
那一次,沈之瑶挡在了他的前面。
姑娘一个人拿着短匕,每一刀都又稳又狠,然而狼群不断的壮大,沈之瑶还要一边护着他,行动间更为不便。
宋明熙第一次发现,世间真的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人。
狼群越发壮大,沈之瑶也杀红了眼。
最后,满身伤痕的沈之瑶拖着毫发无损的他走出了狼窝。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见血,虽然是狼,但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也就是那一天开始,他逐渐脱下了懦弱胆怯的性格,慢慢变得理智清醒。
他对沈之瑶,又是敬畏又是害怕。
这人协他成长,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
也许是那天的经历足以颠覆他整个人生,即便后来他登上了皇帝,对沈之瑶仍然带着一股敬畏之心。
那姑娘带给他的果断坚决,他受用一生。
可他怎么回到了这个时候?
定是那位古怪的老人。
但他很快地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沈之瑶觉得他能挑起来大梁,而跟随他回到凤陵报仇的日子,他上辈子一直没有弄明白沈之瑶是怎么死的,这下终于给了他机会。
他点了点头:“此行危险,我不会退缩。”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沈之瑶却缓缓地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疤痕渐渐消散。
“殿下,阿瑶的心事已了,还请殿下自己回去吧。”
什么情况?
宋明熙惊异地看着沈之瑶,却见那姑娘自己念叨:“哼,老头自己弄错了时间,还要我来给他收拾烂摊子,我说宋明熙,你最想见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宋明熙呆在原地,信息量太大他一下子接受不过来。
只见沈之瑶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上辈子怎么死的,反正死了就是死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抛下你去寻找幸福生活了,你不必再对我有什么愧疚之心。”
她正色道:“我很感激你用明君之功换了这辈子守在我身边,你我的知遇之恩就此两清,宋明熙,你如此珍贵的梦境,你不应该来寻我的踪迹。”
宋明熙对沈之瑶的感情很复杂,感激,佩服,羡慕,敬仰,唯独不是爱情。
就像他自己说的,是沈之瑶让他变得清晰理智,可就是这份清晰理智让他每每都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而不是心的选择。
宋明熙皱了眉头:“你是,阿瑶?”
沈之瑶笑了笑,知道他反应过来了,便对着他说道:“宋明熙,不过是一场梦境,你又怕什么呢。”
说完这句话,沈之瑶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一阵天旋地转,宋明熙撑住自己发昏的额头,勉强睁开了眼睛。
满地狼藉,各种碎裂的瓷片散落在他的脚边,他的头顶还滴滴答答地掉落着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水滴,宋少风的脚踩在他的手上:“不过是一个婢女所生,还真当自己是个正经皇子了?”
宋明熙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小手,才发现自己又重生了。
而宋少风,也不过是个眉眼稚嫩的少年,此刻正用充满厌恶的目光看着他,宋扶宸站在一边,苦苦地劝着宋少风住手,却没有真正出手阻拦。
宋明熙想起来了,他年幼的时候尚且不知道什么叫苟且偷生,以为自己活下来就是被女帝所承认的皇子,自不量力地想跟着两位皇兄一起游学,殊不知只是这样的想法,被宋少风听到之后竟然勃然大怒。
宋少风厌恶宋明熙,恨不得他跟着那些皇子一块死。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宋少风带着人,把他居住的房间砸了个稀烂,凡是能摆出看的东西都没能逃得过宋少风的手,而宋扶宸则是闻到风声来帮助自己,还让他好生感激。
如今看来,宋扶宸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动作。
他不愿意回想当年在墨玄皇宫内发生的事,这些回忆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早就被忘得干干净净,光是之前的那些记忆都已经是他想破脑袋,才勉强忆起来的一丝片段,可是为什么沈之瑶会把他送回到这里?
之后发生了什么?
宋明熙一点都不记得了。
宋少风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