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短短的一个空当,足以使众人记住那惊鸿一瞥的美人了。
那时的漫天亮光里,一条白练从遥远的天边冲着众人直直飞来,在惊呼声响起前,稳稳停在了近处泛着莹光的云鲤池心上。
一名窥不清面容的女子踩着白练飞速滑向众人,宛若九天玄女从空中翩然落下,立于云鲤池正中心开的最盛的那朵荷花的叶子上,悠然起舞。
那舞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举一动间有斑斑点点的光辉划过,令人目眩神迷。
众人纷纷屏息凝视,一天苍茫的夜色中似乎只余下了那伴着荧光婉转相流的灵动舞姿。
那池,那花,那人,足可倾人神思。
那女子幽幽开口起唱,曲调悠长,歌词明丽,令人情不自禁地随着那歌声陷入了一个空灵的境界,似有无限红尘滚滚而来,又似看到空山独立一亭小屋,人生百态,慨然相思。
歌声渐歇,池上又是一亮。却是一群宽袍广袖的丽人不知何时已把云鲤池围了个圈。
那些女子一手提灯,几次甩袖后,向池心作出簇拥之状。
荷上美人向四面八方甩出数条舞袖,那袖子竟长得很,如方才美人所承之白练般从池心向四周蔓延开,被各方的提灯美人稳稳抓住,齐齐一个翻身,竟是全部都跃到了荷叶之上!
宽袍广袖的提灯美人长袖飞舞间,半遮半掩的圆润肩头白得令人迷醉,细细观察之下方觉,这些女子所着的裙饰竟与当下所有的大为不同,似乎采取了一些返古的样式,却又新奇大胆,明明是厚重的广裙曳地,上面却偏偏从双肩之处向心回笼,一直开到了锁骨下,显得香肩半露,脖颈修长,分外令人销魂。
舞姿倾魂,歌声动魄,美人如画。
直到清乐公主命人重新点了灯,懒洋洋地开口讨赏,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来。
“父皇,清乐这份礼如何?”
怀媛看着清乐公主精光四射的双眸,若有所思。
庄平帝饶有趣味地回道。
“舞是好舞,歌亦好歌,不错,池上舞女上前听赏吧。”
其中纯是欣赏,并无半分男女情意。
荷上美人婷婷袅袅地上前听旨,行走间暖光流淌,怀媛的感觉没有出错,等那美人走到近前,众人都觉出味来。
那美人的五官轮廓,竟与太子妃肖了七分!
怀媛不由想起了白家二十多年前的那桩丑闻,心中一悸。
美人款款步入御前,盈盈拜下。
“小女子白幼绮,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太子妃白幼箬面色立变。
庄平帝觉出问题来,眯着眼睛盯住阶前之女,静默不语。
白幼绮巧笑倩兮,毫不畏惧,主动道。
“不知陛下要赏民女些什么呢?”
清乐公主唇角微勾:“父皇,不如就赏她……认祖归宗?”
庄平帝以手支颐,似笑非笑。
“哦,此话怎解?”
白幼绮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沉声道。
“启禀陛下,民女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家倾颓;孤儿寡母,举步维艰,母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一技之长,为抚女长,溅落风尘,有疾,郁郁而终,临前叮嘱,唤吾入都前来寻父。”
白幼绮说到此处,话音一顿,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望向白鹤谷,字字泣血,恨声道。
“民女不意赖大人富贵,只心有一问不解,我母既为尔原配正室,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请进门的,死后这牌位,是不是也该入了你白家的祖坟!”
而被她恨恨望着的、那位在官场上老谋深算、处变不惊的平章事大人,似乎一下子把他以往的养气功夫全扔到了九霄云外,面上悚然之色立现。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处大放厥词!”太子妃惊怒而起。
怀媛暗自叹了口气。
白幼绮笑了。
“我是什么人?白大人……你说,我是什么人呢?”
白鹤谷这才恍然惊醒。
他像是突然得知了个从未预料过的绝妙消息,喜从天降,狂热难耐;又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一桩极为惨烈难言的往事,猝然而惊,愤而颓唐。狂喜狂怒又狂悲,多种激烈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让他这个人都显得扭曲又狰狞。
他轻声喃喃道。
“你……这……不可能……嘉禾?她不是,她不是……早都死了么?”
白幼绮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冷冷审视着他,闻言嗤笑一声,扯着嘴角道。
“那还真是让您失望了,托您老的福,母亲她月前才丧。”
白鹤谷猛地站起,掀翻了身前案几上的酒水,袍子被打湿了一大片,他却恍然未觉,只恶毒又狠绝地望向另一边。
那是,荣国公楚氏的方向。
白鹤谷现在的夫人,白若箬的母亲,是他家的二小姐。
荣国公府的太夫人被他看得生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