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蹭地抬起了头,迷茫地看着对方:“怎么回事?”
“风吹过来的吧?最近风挺大的。”周建英眨了眨眼,挤出两滴困乏的泪。
黄为民捏着那个玉雕的佛像,放心了,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她应该不会来了,睡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遮住了宿舍天花板上的钨丝灯,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
黄为民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往上望去,然后一眼就看到小静悬空飘在钨丝灯泡下面,遮住了大半的光,她头朝下,看着他,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往下延伸,像是要绕到他的脖子上一样。
黄为民吓得瞌睡尽消,蹭地立起了脖子,抱着被子,屁滚尿流地滚下了床,躲到墙角,瑟缩发抖:“你……你怎么又来了?小静,你都死了,就赶紧去投胎吧,瞎折腾我做什么?走啊,走啊……”
小静抱着肚子,笑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是我和孩子想你了怎么办?我们想你来陪我们啊!”
陪,去陪她们?她们都死了,这娘们是想要他的命啊,好狠的心。
黄为民怕到了极点,双手死死抓住被子,上下嘴唇开始打颤:“我,我给你烧很多钱,给你修新坟,给你爹妈养老送终,你放过我好不好?小静,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不过,都是,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的,是她勾引我的……”
躲在床角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周建英被他这一指,错愕极了,早就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但没想到他这么没担当,关键时刻竟拉一个女人出来做挡箭牌。
周建英被吓得煞白的唇动了又动,有好几次她都想不管不顾地将一切都推到黄为民身上。但理智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本来也没想跟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过一辈子,不过是拿他当复仇和跳出农门的跳板罢了。现在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如果今晚他们俩都死在这里就算了,要是还活着,这个时候真跟黄为民撕破了脸,她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她垂下了眼睑,抱紧双臂,把头埋了进去,藏住了眼底的愤怒和扭曲的恨意,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实则耳朵早竖了起来,随时留意着屋子里的动静,计算着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她这幅死样子小静没兴趣。
小静更感兴趣的是黄为民,黄为民越是怕,她就越兴奋,恨不得能让他体会一遍她摔倒在地上,下身不停地流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喊破了喉咙都没人理的那种绝望和痛苦。
这一刻,小静忽然觉得姜瑜说得对,哪能这么便宜黄为民,轻而易举就让他死了呢。就应该送他进牢房,蹲在牢房里,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生命进入倒计时,每过一秒,生命就少一秒,这种煎熬,肯定能逼疯这个没担当又懦弱的东西。
她飘到黄为民上方,轻轻拍了拍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剧烈地在她的肚皮上拱了起来,拱起拳头那么大的包,那模样,像是要把她的肚子撑开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小乖乖想爸爸了啊,不急,爸爸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呢!”小静温柔地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
这模样吓得黄为民裤子都湿了,一个小静就够可怕了,再来一个孩子,黄为民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抓起被子往小静的方向一扔,然后仓皇着冲了过去,推开门,一口气冲到楼下,边跑边喊:“鬼啊,鬼啊……”
这尖叫声惊醒了同一栋楼的住户,但因为恐慌,黄为民的声音都变了调,因而大家也没辨认出是他。这些人听到叫声,都不敢出来,纷纷好奇地躲在屋子里猜测,究竟是哪个这么大胆,明明知道姓黄的住这里,还干乱叫,想被抓去批斗吗?
黄为民慌慌张张地跑下了楼,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一户亮灯,更没人出来看看,给他壮壮胆,救救他。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了他一个人,黄为民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他抱着双臂,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线衣,像只丧家之犬,不知该往哪儿去。
摸着摸着,他摸到了挂在脖子上的玉佛,死死握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等小静飘下来,他举起玉佛挡在了脸上:“去死吧!”
玉佛发出一道金光,刺得小静睁不开眼,惨叫一声,消失了。
***
姜瑜睡到半夜,忽然感觉有东西进了她的房间,她坐了起来,打开了灯,然后就看见小静浑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面色白如纸。
“怎么回事?遇到高人了?”姜瑜问她。
小静按住胸口,有气无力地说:“不是,是黄为民拿出了一只玉佛,里面射出一道光,伤到了我。”
那个玉佛小静是知道的,以前没钱的时候黄为民还差点将这东西卖了。那时候小静还摸过那块玉佛,所以她以为那东西伤不了她,黄为民和周建英提的时候她也没在意,完全忘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个鬼了。
姜瑜站了起来,贴了张疗伤符在她背后,仔细端详了一阵:“这应该是在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