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臣，机不再来啊。前些天我看邸报说西琪太后在给古皇徐吕陛下延揽名医。而且，绶卿说在东面也听到些风声，方项城要立一个大功劳。彼时方项城大功之余携首倡律政之名，谁可当之？”开口的是关敬舆。

“他成不了！”梁赖臣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方项城的心思当别人不知道吗？他准备把殷午楼调任哲国公使，又派田绍怡出使旗国，想做什么？哼，古旗哲三国同盟？然后就能和霓国、露国两国勾心斗角了？做的好大的梦！”

“赖臣，方项城虽恶，但平心而论，如真能实现三国同盟，对国家来说却是大大有益。”关敬舆满脸忧色。

“敬舆，你真谋国之才。只可惜我古国蠢猪笨牛数不胜数，我梁某自然不会去主动破坏此事，但连我都能知道外务部的大事，霓国人会不知道吗？怕是早有不肖子孙和东洋人通声了。”

“可惜，可惜。”

“不，一点都不可惜。”梁赖臣漏出一个满足的笑容，“相反，我们的机会来了。”

梁赖臣长身而起，关伏庸只觉得他的眼光刀一样扫过，“今天咱们在这寒家潭英雄聚会，当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来。古皇的子孙又岂会真流连这英雄冢？但我们所谋者大，今天不光是我梁赖臣，还有一位爷也不避嫌疑。为的是什么？当然是谋国。七爷，请。”

梁赖臣早单腿点地，早一个千打了下去。

关伏庸正犹豫间，楚绶卿左右手已拉了他和商锋，只好有样学样。

“都起来吧，今个咱们是兄弟。”

一个年轻人从内屋施施然走出，挨个把几个人扶起来，关伏庸只觉得自己嘴里好像又被塞了块肥肉。能让梁赖臣叫一声七爷，那应该是皇族直系，皇族里排行第七的，关伏庸依稀记得应该是叫年涛，是古皇徐吕的亲弟弟。

“当着英雄，不说暗话。我知道各位在烟集立了功，也知道各位在方贼那里受了委屈。方贼任用私人，窃取国权，阻碍新政，华寒两族有识之士无不切齿。也正是因为这方贼！圣上郁郁成疾，大行之期不远……”

梁赖臣见年涛已作出痛哭流涕状，马上接道：“纯亲王乃圣上同胞，而太后今年委以执政之位，可见圣心默念，用意深远，新政大业，岂能由得方贼招摇为之？涛郡王与纯亲王一体同心，不达革新国家之目的不罢休，不达华寒一体之目的不罢休……”

关伏庸心下豁然，皇族已对方项城恨之入骨，固然是因为十数年前，方项城没有支持古皇徐吕革新，以致古皇徐吕和西琪太后反目被囚。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容忍方项城统领北土庞大的势力，挤压了他们的权柄。而楚绶卿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在下一个赌注，要乘上皇族新贵的列车，以便飞黄腾达。方项城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吗？楚绶卿被鸟尽弓藏，但就算是一国宰执的方项城，还不是有人在琢磨让他鸟尽弓藏？白京城的三重城内，不管是白玉墙，朱红强还是白垩墙，内里无非都是黑色的。自己不知道方项城会不会眼见高楼起，转眼大厦崩。但皇族新贵的船，此刻显然正顺风满帆。自己莫名其妙的踏上了这甲板，要下去，那可就得跳了，怎么办？

身边觥筹交错，但灌到肚子里的酒却像白水一样没有滋味。年涛和楚绶卿、张绍曾又密议了几句，自己已听的不太真切。只听良弼喊道：“清吟小班的姑娘们，都出来吧。”

“且慢。”

这是商锋的声音，关伏庸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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