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锋心里暗叫不好,“你小子到底花出去了多少?”
“还记得我们在旗国看到过的发电机吗?对,就是泰色拉发明那一种,我们都认为会替代掉艾笛森的直流电机的那一种。”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就想仿造一台,不过在旗国,有十七年的专利保护。”
“没错,但现在我们在古国。就算我们是仿制,也有十年的专利。”关伏庸两眼冒出了亮光,“而且我看了条文,我们起码可以换个三品,最不济也是四品的官。那样,老子就不用在七品小京官上熬着了。”
商锋摇摇头,“专利有什么用?古国连铜线都不能生产。也就能换个官品,但是花的钱比你直接买还贵吧。”
“笨蛋,还有买不来的东西啊,名声!”关伏庸笑眯眯的,“而且我上次见到桃晓和斯锥特的时候,已经解决了原料问题。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但你有没有想到,如果到时候旗国给古国压力的话,专利问题怎么解决?”
“古国又没有专利机构,专利都是朝廷颁布。何况旗国的专利已过了十七年的保护期限,我们有的是东西可以说。而如果古国在旗国的压力下,设置了专利机构,那就更好了,古国有谁比我们更了解这些事情?商锋,这事情怎么算,都是对我们有利。”
商锋也禁不住砰然心动,“那需要我做什么?”
“不多……”
“不多才怪,死胖子!”商锋直了直腰,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但是没人听他的。古国有几万万人口,可是现在会操作机器的人,有几万吗?在白京城的又有几个?所以现在商锋只能自己帮助自己。至于制造发电机的首倡者关伏庸,鬼知道他在哪里。最近这些日子里,他能出现三分之一的时间已经是奇迹了。
因为关伏庸的事情实在是不少:
甲日:‘……帝国陆军学堂新近来了一批军马,涛郡王邀请楚绶卿、梁赖臣以及本京官一起去赏马。’
乙日:‘不用说,你今天又陪着去赏马了?’
‘胡说,今天涛郡王介绍我拜见泽亲王,你知道泽亲王吗?管着度支部的,他向我打听邮传部交通银行的内情。’
丙日:‘你今天又去拜见泽亲王了?’
‘没,我们今天,去……赏马了。’
‘什么马,前几天不刚赏过。’
‘这次不一样,是大洋马……’
丁日:什么,我见了楚绶卿才知道,原来你们昨天赏的是来自罗洲的‘胭脂马’!
就算是现在想到,商锋依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咣的一声扔下锤子,坐在树墩上喘着大气。
啪,啪,啪,身背后的门被敲响了。
“关胖子,你要是还想要你的几品官,自己干好不好,我都要搞定了,你小子才回来。”
商锋跳起来,拉开门,却愣住了,“镔铁兄,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荆海铁路任上吗?”
来的正是关伏庸在哲国的同学,镔铁。
“我回家省亲了,荆海铁路嘛,一眼难尽啊。我这次来白京城办事就是因为荆海铁路。顺便发了电报给伏庸。他就让我先到这盘桓几天,说有些事情可以帮帮你……”镔铁看着灯草胡同杂乱不堪的这间小院,满脸疑惑。
“好吧,关伏庸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让你帮我,但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多不靠谱……”
镔铁在饭桌上默默听完了商峰对关伏庸的控诉,商峰也不得不承认,镔铁是一个好听众,如果是桃老板或者宋矩,中间早会插话问无数次,但他只是静静的听完。
“商兄,你们都不易啊。”镔铁点了点头,“不知商兄你的打算如何?”
“军学司的差事,我并不是很想做。但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后续何去何从,毕竟我还是古**籍。”
我听伏庸说过商兄不少事情,他其实对你评价非常高。我自己和你虽然交往不多,但镔某有种感觉,商兄你非池中之物。我有个冒昧的想法,如果商兄愿意的话,我今晚可以带你去拜见一个人,或者可以解决你的疑惑。”
“今晚?”
“对。”镔铁一脸郑重,“我这次进京本来也是为了拜见他。”
“因为荆海铁路的事?”商锋恍然大悟,原来镔铁要见的是那位齐天大圣,当然,或者说是西山上的猴精——当朝体仁阁大学士,时任宰执的关然亭。
白京城夜里仿佛搅不动的一潭浓重沉静。
游荡的野狗收腰打盹,踮腿轻进,内城连绵的绿瓦红墙,有种在梦中穿行的感觉。
“到了。”
“到了?”
商锋望向前方的广亮大门,一盏灯上正写着个“关”字。
三进的院子并不很深,但收拾的雅致肃静,转过一个月亮门,已是最后一方宅院,狭窄逼仄,一窗暖暖的灯光下,几棵花树枝叶间初露的枯黄分外扎眼。
一个干瘦的老人正襟坐在床头。
“镔铁见过亭帅。”古国规矩,凡做过一方总督,因为总管军民政务,所以都可以称为某帅。镔铁是湖阳人士,自然也是用的关然亭在湖阳的尊称。但商锋却只能称呼一声‘关相。’这就是亲疏的不同。
“这少年是?是我们湖阳的霓国留学生吗?”关然亭颧骨高耸,眼袋重叠,面色发青,须眉皆素,昏黄浑浊的眼睛里仿佛卷着无尽的灰烬。但依然如刀划过。
商锋路上已听镔铁说过,关然亭对湖阳少年英才极为看顾,譬如楚绶卿,若非关然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