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关相给了镔铁留学的机会。也要多谢商兄给了我这样一个施展所学所长的机会……”

“很好……”关然亭抬起头来，“商锋，你很好，我没能让镔铁学以致用，是老夫的疏忽。”

商锋笑笑，不知道让人学以致用有什么难得。

“镔铁，老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了，这里的书是老夫一生的心血，我送你一本罢。”

“恩，关相，这里的书……”

商锋知道镔铁心里是想说他用不太着，但镔铁当然不会这么不知深浅。

“这里的书都太珍贵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一本《论语》就是了。”

商锋微微一笑，谁说高材生是书呆子的。镔铁这本书要的多好，《论语》是弟子记述圣人的语录，镔铁和老头子辞行，要圣人的语录，该对关然亭有多抬举，多尊敬。

关然亭放下火炮的图纸，满意的拈了拈胡须。

“商锋，你想要什么书呢。”

商锋一愣，随即笑道，“《中庸》”

“哦，为何？”关然亭踱了两步，转回身来，“当今之世，列强恣肆。各国治政，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商锋你觉得依然要行中庸之道吗？”

商锋一笑，关然亭这样的儒学大家此时竟然对中庸之道也动摇了。

“敢问关相，何为中庸之道？”

“自然是‘执其两端用其中’。”

“那请问关相，‘中庸之道，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又做何解。”

商锋舒服的看着关然亭的一脸疑惑。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中庸的道理就是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也能理解，但是中庸之道的极致，就是圣人也有搞不清楚的地方啊。自然用不到关然亭这样的大儒去解释。

商锋自然也不敢真的让关然亭给自己掰着手指头讲国学。他昂起头，“‘中庸之道，执其两端用其中’，其实‘用其中’就是‘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的地方，傻子都明白要按照效率最高的方法做事，做事不能偏颇。而‘执其两端’后‘用其中’就是圣人有所不知的地方。因为首先要‘执其两端’，也就是说，要先将事情的极致探求明白。古国人人讲求中庸之道，大部分人不过是‘夫妇之愚’罢了，偏偏还要说自己已经懂得了中庸之道，岂不是可笑？探求道理所适用的极限，那才是中庸的核心。因为探求了极限，你才知道最优点在哪里。罗洲为何科学昌盛？因为他们有人去探求极限，而他们探求到了各种极限，才能让其他人知道‘中’在哪里。”

关然亭目瞪口呆，“商锋，你……”

“关相，在下说的不对的地方，请指教。”

关然亭喟然长叹，“商锋，你以前说古国仁义不如罗洲。现在竟然把中庸之道也说得……。但是，老夫佩服，你可谓得中庸矣！”

“商锋还差得远呢，关相。”商锋笑笑，“世上可探求的极限太多了，商锋怎么敢说已经得‘中庸’了？就像和哲国人的谈判，‘两端’在哪里？哲国人的底线在哪里？商锋觉得，好像还很难说已经探到他们的底了。”商锋慢慢的在书架里找到一本《中庸》，“好，就这本吧。我觉得孔夫子也好，其他圣人也好，必然都是探求真理之人。而唯一的真理就是，真理是必须不断探求的。”

“且慢。”

关然亭的烟黄的手按在那烟黄的纸上。

“商锋，这本《中庸》你还是留给我把。看来我比你更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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