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峰早就听过了这火羊年政潮的戏文,此时心里已经麻木了,这所谓古国的政潮,就是一堆婆婆妈妈的烂事,小气琐碎无聊,一帮大臣简直是在陪西琪太后在玩过家家,而就是这样的龌龊斗争,正在慢慢扯碎脆弱的古国。
“商兄,听说你们一直在旗国留学啊。我说过你们应该回古国好好看看啊,怎么不好好欣赏一下混同治下的民风。”左卿在一阵沉默下又开了口。
商峰从胡思乱想中抬起头来。
眼前跟本没什么好看的,路上的行人已经稠密起来,但自己在东省三年,早知道处处都是这样,这些人里十有**衣衫褴褛,面目黧黑,吊脚的裤子早烂了边,脚上好点的一根麻绳系在脚踝上穿着破草鞋,还有不少人连双鞋都没有,辫子如同鸡窝一样盘在头顶。有几个蹲坐在路旁,傻张着嘴怯生生的看着官家车马,一脸的茫然呆滞。
随即鼻子一缩,肆意纵横的一股恶臭几乎把人顶个跟斗。成群的绿头苍蝇穿梭于路两边污秽不堪的河沟里,毫不谦让的盘踞在垃圾粪溺堆成的山头上嗡嗡作响。
这个左卿,他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
直到到了抚署前,商峰的耳朵依然在嗡嗡作响。
因为省城并不缺少鲜衣怒马,可掬笑容。
“关胖子他们进去很久了,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桃晓看了看抚署前的车水马龙。各色人物都像进了动物园一样盯着哥两,真是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那可就难说了,咱这位关少爷可是关相爷的族侄。刘道和宋道又都要务报告。”
“我们那件事呢?”
“关胖那张嘴还是可以的,问题应该不大。”商锋踢了踢脚边的几个袋子,他对关伏庸还是有信心的。
“我家大人请问,您两位是霓国使领还是其他公干?”
商锋抬起头,一个马弁站在自己面前。
“我们可不是霓国人,是留学生。”镔铁笑笑。
商锋早注意到了那队人马,为首那人五短身材,穿着绸卦,看不出军衔或品级。但那人的目光正扫射过来。
我们又没得罪过他,为什么满脸不爽的样子?”桃晓嘟囔了一句。
话音未落,那人已一提马,转眼即到。商锋心想,桃晓这声嘟囔自己都没太听清,难道这人却听到了?
只听那人居高临下道,“名字,籍贯,行止。”
“请问您是哪一位?”
“问我?”那人冷笑一声,并不答话,一拢马缰,皱眉看了看周北风身边的几个包裹。
“包里是什么?”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私人物品。”桃晓已挡在了包裹前面。
那人好像看到了什么笑话,勒马打了个盘旋,“搜!”
“在下,山左青莱人,旗国留学……”
“不必说了,”那人鼻子里哼出一道气来,“算了,你们这么不愿意开口。不用说了。”
“拿下!”
“我们……”商锋话还没吐出口,双手已经被抓住了。“是刘道台……”两只拳头直奔自己胸口而来,哪里还躲得开。只觉得一口气噎在胃里,只一瞬间,浑身好像散了架一样,他自然明白这是东省流氓三大绝技之一,俗称电炮,廉价,免费,量足。
“我们是巡抚大人请来的!”商锋喘着气,好不容易又喊出这么一句,摇摇晃晃中只看见镔铁脸上红了一块,桃晓还在挣扎,但已经有更多的士兵拥上来。他还没看清,脸上又挨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金星乱冒,嘴角一阵发咸。
“一会刘道,一会巡抚,你怎么不说徐总督请你来的。”几个当兵的哄笑中又来了几脚。
商锋心里一阵叫苦,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倒霉蛋。刚从露国苦工营逃出来,就是霓国和露国人追赌,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混同江府衙,居然就莫名其妙的被这帮军汉一顿胖揍。还没明白这是哪位,已经被拾掇成这样了,这要是被拎进军营,自己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报告大人,包裹里是……”
商锋心头一凉,因为马上那人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返回军营,已经只觉得自己走了好久……
“留步,大人留步。”
商锋的脑子突然从嗡嗡响中透入一丝清明,这是左卿的声音。
“……误,误会,乌……大人”
商锋很想回头看看任左卿带了谁来,但他很快又挨了东省流氓三大绝技之二,一串大脖溜。
“甘老夫子,这事用不着你管。”那人懒洋洋的声音。“你总该知道,朝廷明谕,结辫悬铃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