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不敢造次。
路珞瑜缓缓说来:“小姐说了几味药名,各有其法,我且一一说:‘桂花’摇影夜深沉,酸醋‘当归’浸。”
张生嘀咕;“桂花性温,当归活血,可是和我有什么干系……”
“面靠着湖山背阴里窨,这方儿最难寻,一服两服保管你药到病除。”
卓刀泉心想该是唱出来才对,不敢和她说。
张生心思活泛,大概知道了小姐再和他玩猜谜游戏,问道:“这方儿可有什么忌物?”
红娘把纸递给他,张生展开一看——
“忌的是‘知母’未寝,怕的是‘红娘’撒沁,稳情取‘使君子’一星儿‘参’。”
这段稍微难解,说的是小姐怕母亲知晓,红娘多嘴,只要能成好事,保管你张生欢喜。
张生自称猜谜行家,这几句话很快破译,笑道:“早知如此,小生该远迎小娘子前来!”
“后边好像还写了一大段,写的什么?”
张君瑞当即吟诵:“休将闲事苦萦怀,取次摧残天赋才。不意当时完妾命,岂防今日作君灾?仰图厚德难从礼,谨奉新诗可当媒。寄与高唐休咏赋,今宵端的云雨来。”
这首写得不甚严谨的七律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本小姐不摆矜持架子,今晚上就过来找你。
卓刀泉和路珞瑜对望一眼,知道事情基本成了。
至于张秀才更不用说,嘴都咧到耳角了。
“小生这里拿十两花银,请红娘姐姐借一副铺盖与我,我这床上因为小生染恙,吐得不干净。”
当时替他父母做法事,随了不过几千钱,这会儿为了搞个约会,一开口就是十两,卓刀泉给他竖大拇指。
张生看着大师结了个看不懂的手印,不知是哪派禅宗的,他没闲心细想,被小姐耍了那么多次,这回话说得如此明白,让他满心期待。
“这个不太好吧……”珞瑜可不想把自己被子给这对狗男女做些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多插手。”
“今夜成了事,小生不敢忘姐姐大恩大德。”
“关我什么事。”路珞瑜摆手,“你自己有本事就别像昨晚上怂得不行,小姐骂你一句话都不敢说,还像不像一个男人?”
说罢小姐姐一撇嘴,问旁边的卓刀泉,“你说呢?”
卓大师目不斜视,守心颔首:“是是是。”
张生问道:“要是小姐又不肯怎么办,骂我一顿,要抓我去见夫人。”
这倒霉孩子被莺莺坑怕了,试想自己今晚欢欢喜喜等小姐来,难道就是点灯谈谈人生理想?如果刚碰到小姐手儿,她又叫红娘姐姐进来抓贼……
路珞瑜说出一句极其有道理的话:“肯不肯来在她,敢不敢亲在你。”
说罢回身离去,事了拂衣,深藏功名。
张生忙叫道:“红娘姐姐,你的烛火!”
红娘小姐姐回头一笑:“不,是你的烛火。”
准确的说,是给他们晚上准备的红烛,只是先用来烧着了卓大师的衣裳。
卓刀泉起身哈腰,走了几步转念一想,跑回来给傻笑的张君瑞一巴掌,便狗腿子一般跟着出去了。
路珞瑜一路走,他一路尾随,到了花园之中。
她突然停住脚步。
女子不算高,站得笔直,红裙襜如,丝发披两肩。
等了片刻,卓刀泉先开口:“珞瑜。”
只此一句,再无下文。
她转过身,笑得好看:“你很喜欢开玩笑啊?”
长了一副凶狠光头模样的小男生目眩神迷,讷讷半天,憋出一句:“我没有开玩笑,只是……你别生气好不好?”
女孩儿轻笑一声,接着往前走,步子放慢了很多。
卓刀泉跟在她后边,然后和她并肩。
小红娘模样的路珞瑜本就是个“小红娘”,继续往前走,余光看他——
大和尚模样憨憨,和她一起走着手脚都有点不协调,偷眼看她旋即正视前方。
卓刀泉送她到角门口,姑娘示意不用跟着了。
她俏皮地摆摆右手,道:“这么一看,还是你原来的样貌顺眼。”
凶和尚嘿然。
其实他也觉得路珞瑜原来的样子好看,哪怕换了一副皮囊,笑起来都是一样的好看。
☆、嘿嘿嘿
暮春时节,露井的桃花只有风扫去。大光头顶上生出青黑的发茬,提着箍实的木桶往厨房走去,嘎吱嘎吱的声音过后,留下一行水的脚印,清净的禅院,檐上某一块瓦片稍稍松动,露出一截未经雨打风的颜色。
卓刀泉坐在灶洞前,小马扎不堪重负,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他喂了一根松柴,又呆坐半晌,如同一尊严肃的雕像,不知被谁从大殿搬到这里。火舌舔着锅壁,咕嘟咕嘟的声音带着清香弥漫在小小的厨房中。
他拿着一枝干柴,在地上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