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我先过去回话,你不必担心,这件事老夫人占不到理,只是张君瑞恐怕要和你暂时分开,能不能重聚还得看他自己。”
崔莺莺深深一礼,没有再说话。
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情同姐妹,她觉得红娘的举止和以前那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丫头完全不一样,无论如何,红娘是为了自己才做出这么多事。
崔家一行人税居的西厢虽是在寺中,和崔家在河中的一处别业差不多。
路珞瑜过去时,崔母高坐在正厅中,面无表情。两个丫鬟站在外边守着,路珞瑜越过门槛,与郑氏对望一眼,选择低下头。
“小贱人,为什么不跪下!你知罪么?”
路珞瑜看着怒容初现的崔母,稍作思考,跪了下来。
她双手交替在膝前,抬起头看着半白头发一丝不苟盘起来的崔母,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用她最锐利的目光看着下边跪着的小丫鬟。
“红娘不知罪。”她现在扮演的是红娘的角色。
崔母点点头,怒极反笑:“红娘,你来我崔家多少年了?”
路珞瑜给这问题问住了,努力搜寻原有的记忆,硬是没想起来,张口想回答,嗫嚅着说不上来。
崔母以为她是害怕了,自顾自道:“你九岁时被你爹卖入崔家,长莺莺一岁,我想着莺莺没个伴,便从小让你跟着她。如今十年有余,你平日里颇为伶俐,我素知你牙尖口快,不过这小聪明休要对我使,莺莺不知事,你偏要为她遮掩么?犹自口强,照实说了,我饶了你;若不实说呵,我直打死你这个贱人!”
路珞瑜看着她,轻轻颔首。
“我且问你,谁着你半夜和小姐去花园来?两个未出阁的女子,信宿夜出,是何道理?”
说到后边,老夫人几乎是一字一顿。
“我们去烧香。”
“欢郎可不是如此说的。”
路珞瑜撇撇嘴,原来是这个小家伙打的报告,既然无法抵赖,只能照实说了。
“晚上小姐停了针线,听说那张生病得厉害。夫人为他们订下兄妹之礼,小姐心中难安,便叫我去他书房问候。”
“问候?那张生说了什么?”
“他说‘老夫人事已休,将恩变为仇,着小生半途喜做忧’;他道‘红娘你且先行,我与妹妹仔细商量’。”
郑氏听她说出这句话,坐不住站起身来:“莺莺是个女孩儿家,如何叫她落后?”
珞瑜道:“还能做什么?我也以为是治病问候,谁承望成了燕侣莺俦。他们俩如今快一个月,夜夜一处,该做的全做了。老夫人何必再一一问缘由?”
郑氏听她如此说,都快气炸了:“你这小贱人不看着莺莺,助她做出如此丑事,今日老身饶不得你!”
说着颤抖着要抽她,始终是年纪大了,路珞瑜轻轻一偏,老夫人一巴掌打到空处,差点没摔倒。珞瑜赶紧起来扶着她,老人家一阵气急,连着咳嗽数声,把这冒牌红娘吓到了——如果自己气死了崔莺莺老娘,那可怎么收场?
“夫人您消消气,快坐下,不值得动气。”
老人家像个孩子似的和她置气,不要她扶。
缓了半分钟,老夫人气顺了,更加生气:“小贱人,老身打你你还敢躲?过来站着,不许动一步!”
这是要她凑上脸讨打了。
路珞瑜虽然敬业,毕竟不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加上这戏太逼真,和唾面自干不是一个量级,是真的打。
她磨磨蹭蹭过去站着,不忍拂了老人心意。
崔母反手又是一掌,路珞瑜本想硬接,掌影一闪,她眼睛一眨,一偏头又躲过去了。
老夫人好气好气。
“青萍,拿我的拐杖过来!结绿,你按住这小贱人。”
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躬身进来。
这是要玩大的了。珞瑜眉毛一挑,郑氏可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打死她都有可能,姑娘寻思着要不要暂避锋芒,房门已经关上了。
“红娘姐。”名叫结绿的小丫鬟怯怯地看着她。
老夫人等着拐杖,房门嘎吱一声,一个锡杖先探头进来。路珞瑜吓了一大跳,红娘和那个叫青萍的丫鬟有仇么?叫你拿拐杖你从哪里扛来一根和尚用的锡杖?
然而进来的是一枚光头。
青萍委屈地跟在他后头,“夫人,我拦不住他。”
惠明法师握着好大一根锡杖,按照他的等级不该配有这么高级的禅杖,肯定是从哪里顺来的。
“且慢!”
他说。
“夫人,我神行太保卓刀泉愿意硬接你三掌,可否饶了红娘姑娘?”
中二之魂熊熊燃烧啊,卓刀泉差点没叫出师太。
老夫人如何想得到还有这一出?气得直哆嗦,偏偏面对这等莽夫没法和他讲道理。于是把气撒到红娘身上,打是不敢打了——
“我道你个小贱人这般嘴硬,原是不知廉耻,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