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智卓自然也清楚焦南亭的用意,并且他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县委书记与县长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否则焦南亭空降西山,绝不可能在立足未稳之际,就在干部问题上做文章,在看过材料后,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就如同用刻刀雕出来的一般,骆智卓心里有些烦乱,拿着笔不停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过了许久,他才把签字笔丢下,目光盯着身前的茶杯,微微点头,心情却是沮丧到了极点。
七八分钟后,卷宗在会议桌边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焦南亭的手中,焦南亭把手里的卷宗轻轻放下,低头喝了口茶水,接着一脸严肃地望向一众常委,在和王思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便打破了会场上的沉默,嗓音洪亮地道:“大家怎么看,谁来谈谈。”
王思宇微微点头,抬眼望了宣传部长郑岚一眼,接着低下头去,拿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接着把笔轻轻丢在一旁,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慢悠悠地呷着茶水。
郑岚心领神会,率先发难,鼓着腮帮子,如同连珠炮般地道:“同志们,这三人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应该进行双规彻查,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按规矩办,应该一查到底,罗金贵的问题很有很大的欺骗性,在他出事之前,我也一直认为这是位好同志,因此,他的问题先抛开不讲,我们着重谈谈后两人,粮食局局长孙墨武,他是有前科的劳改释放人员,他在出狱之后入的党,我想问问,哪个是他的入党介绍人?而对于他的提拔,明显不符合组织程序嘛,我们的组织部门是怎么把关的?”
她讲道这里,就不再说话,而是扭了扭肥胖的身子,坐在座位上冷笑,众人就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准骆智卓,统.战部长史法宪皱了皱眉,把面前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鐓,在旁边帮腔道:“郑部长说的对,组织部门要把好关嘛,孙墨武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当上局长呢,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骆智卓本来打算抱着蒙混过关的态度扛一扛,但此时被胖头陀瘦头陀一顿棍棒逼到死角,避无可避,只能出来解释,他抬起双手,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孔,声音嘶哑地道:“郑部长批评的对,组织部的工作没做好,我会后马上召开会议,把事情再查查,整顿内部作风,对于组织部内那些不负责任的干部,一定要严肃处理。”
纪委书记沈啸川见他避重就轻,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推了推面前的黑皮本子,皮笑肉不笑地道:“骆部长,是该好好查一查,包括黄明亮,多明显的问题,居然拖了那么久的时间,这是不可想象的,我调阅过他的档案,上面组织部出具的报告都是成绩,几乎全无缺点,要是按照考察材料上面写的,似乎他黄书记当乡党委书记都屈才了,应该当市委书记,这样的组织考察,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说完之后,沈啸川点了一根烟,慢吞吞地吸了起来,他等着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王思宇会前通气时定了调子,要注意尺度,不要上纲上线,恐怕他早把一顶顶帽子给骆智卓扣上了。
焦南亭笑了笑,会议开得顺风顺水,他很满意,便微笑着接过话题,意味深长地道:“沈书记讲的很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做工作,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而不能头疼医头,脚痛医脚,要抓到问题的根子上,否则一个黄明亮下去了,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纪委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抓不完啊,是吧,大家都说说吧,发扬民主,畅所欲言。”
副书记林海洋欠了欠身,转头望了焦南亭一眼,微笑道:“焦书记,我来说两句吧。”
焦南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点头道:“好,海洋书记也谈谈。”
林海洋用低沉有力的声音道:“沈书记刚才讲的,我都听了,卷宗也都看过了,问题确实非常严重,我要说的是,反腐倡廉工作刻不容缓,对这样的害群之马,绝对不能姑息,要从严从重处理,以正党纪国法,另外,组织部门应该抓紧对干部进行甄别,让真正德才兼备的干部走到工作岗位上,而把那些只知道中饱私囊,违法乱纪的干部拿下去,这项工作关系重大,应该抓紧部署,妥善落实……”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一会,才结束了发言,冷冷地看了骆智卓一眼,就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不再吭声。
接下来,几位常委纷纷发言,都把矛头指向组织部,最后又把目光集中在骆智卓脸上,骆智卓阴沉着脸坐直身子,他摸起杯子,默默地喝了口茶水,便把杯子轻轻放下,叹了口气,用低沉的语气道:“焦书记,我同意大家的看法,当初在干部任用的问题上,钱雨农乾纲独断,听不得别人的反对意见,带病提拔了一批干部,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作为组织部长,我当时没有顶住压力,做了很多违心的妥协,在这方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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