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山洞里,有火光摇曳不定。山洞外有呼啸的寒风刮过,似是冤魂的哭喊声。
一个脸上满是胡须,头发散乱的男子坐在火堆旁,脸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痕,虽已结痂,但延伸到脖颈处的伤痕,可见要么是利器所致,要么是猛兽锋利的爪牙所致。
男子的手修长但是粗砺,有厚厚的茧,手指灵活的将一根根细长的藤条搓成绳子状。
男子身子底下扑了些干草,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破口的地方明显可以看到颜色稍稍深些,呈暗红色。
许是编绳有些累了,男子走到洞口处,对着外头雾茫茫的一片站立良久。直到有入骨的寒气袭来才浑身打了个寒颤,回到火堆旁。
有火光跳动间,映出男子稚嫩却满是愁容的脸。
若是叶绾此时能看到他,定会认出自己的弟弟叶莫问居然没有死,还好端端的生活在崖间的洞穴里。
叶莫问往火堆里添了些干柴,火焰顿时蹿的老高,叶莫问盯着跳动的火焰楞楞的发呆。
“娘,四姐,你们还好吗?还有师傅千万不要自责,都怪我不听话,要是我待在寺院里,所有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还有了悟小师兄,没有人跟你抢吃的,抢喝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思绪又回到那日从崖顶摔落下来时的情景。
极速的坠落,带着强烈的失重感,耳畔充斥着呼啸的风,嘴巴里都是倒灌而来的凉气,说着嗓子直入肺部。
那个时候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假如上天能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定不妄自托大,一定会小心谨慎的护着自己的小命。
前段时间他总是做梦,总是浑身冷汗的半夜里醒来。她梦见娘亲披头散发的瓢泼在外面,梦见娘亲见着别人家的孩子总是痴傻着跑上去抢,嘴里念叨着:莫问不怕,娘来了。不怕啊
又梦到叶绾对着新做的衣裳鞋子,以及许多的糕点,默默的垂泪。
还有了悟小师兄,总是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发呆。然后将偷偷的将珍藏的不舍得吃的点心放在自己的床铺上
后背重重的磕在岩石上,有着撕心裂肺的痛,浑身的骨头就跟散架似的
眼前的光越来越暗,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谷底吗?
再次醒来时,是被生生冻醒的,许是气温较低,原本受伤的地方血迹迅速的凝结,倒也不至于让他流血虚脱而亡。
浑身除了冷,连痛都似乎轻了些,叶莫问试着挪动了身子,平日里翻个身子这样简单的动作,如今却费了许久的功夫,直到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珠,才成功的由仰卧着换成了趴着的姿势。
叶莫问四下打量着,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悬崖中间的一处凸出的平台上。往上看不到天空,往下看不到崖底。
叶莫问自嘲的想着,就这样困在半空中,到底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既然上天不忍见自己被摔成肉泥而死,自己就得好好的活着。
眸子转动间,发现不远处藤蔓密集的地方,似乎有两道橘色亮光一闪而过。
叶莫问心下大喜,果真天无绝人之路,居然有个天然的山洞。
于是用手臂的力量撑着往山洞那边挪去。留下身后是一道长长的印子。
只是短短几步的距离,叶莫问却爬了好几个时辰。
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洞口厚重的藤蔓给掀开,许是处在山腹又有藤蔓做帘子将寒气隔开的缘故,洞里头的温度居然出奇的温暖。
叶莫问等眼睛稍稍适应了洞里的黑暗,又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另一只手拿着匕首。
未知数黑暗,总是让人恐惧。
叶莫问慢慢的向里头爬着。想着火折子还是省着点用好,于是伸手从地上捞了一把带着各色鸟毛的干草,然后点着。
看着火势渐渐大了起来,似乎带着温暖与希望。
待到火光将整个山洞给照亮时,叶莫问真是有一种才出狼窝又进虎穴的悲催感。
先前看到的两道亮光,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正是盘成一团似是在冬眠的巨蛇。
暗色的鳞片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一颗巨大的带着瘤子的蛇头耷拉在石头上,若不是鼻孔里有微弱的气息呼出。真的就跟是死了一般。
叶莫问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家丁挖土时挖到一条冬眠的蛇。顺手就将蛇给剁成了两截。
叶莫问还傻乎乎的质问家丁:你把蛇给砍成两段。它会痛的。
家丁笑着道:“二少爷有所不知,冬眠的蛇是没有知觉的。所以不管你把它砍成几段,它也不会感到痛的。”
那时叶莫问还以为只是家丁推脱的借口罢了。
只是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自己点了火,又爬着进了山洞这么大的动静,巨蛇居然都毫无动静。
折腾了一天,叶莫问只觉浑身再无半点力气,强忍着将周边的干草枯柴给归拢起来。
靠着火堆慢慢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只觉腹部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在空旷的山洞里尤为明显。
先前渴的时候就就爬到外边吃点雪,倒也解渴。
只是这雪,它也不抵饱啊。
实在没办法又将衣服里的棉花给抽了出来充饥。
末了,山洞里能吃的全部被吃完后,叶莫问的眼光又看向了另一侧的巨蛇。猛的吞咽了口水。
他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也管不了那么多。想着等天气一暖,巨蛇从冬眠里醒来。吃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索性自己来个先下手为强,好歹就算是死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