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厅中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足足有数十人之多。每个人跟前都支着一个矮脚木桌,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果盘,一壶热酒,一尊青铜八角兽杯。
座位的安排上也很有意思,正手的左右两边的首位均是空着的。沮阳令王泽还不见踪影,杨研也没有露面。
林应茂悄声嘲讽了一下杨研的小算计,对牛郎说道:“你对贵族礼节了解不了解啊。用不用我提点你几句啊?”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空下的位置绝不是没有人坐。而是主家将自己邀请的最尊贵的客人的一种礼节,也可以认为是一种考验。想坐首座就得让在坐的众人心服口服。
也不理会众人那略带无礼的目光,自顾自得走到了左边首席坐下。牛郎跪坐在孟贲身后,而林应茂坐在了右边首席上。
嚣张!实在太嚣张了!
众人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一股怒火,但是良好的家教促使他们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时间慢慢的过去,杨研也一直没有现身。比起耐性来,孟贲在理智状态下的耐性比起今世任何一个人都坐得住。
林应茂压根就没有瞧得上这种乡下宴饮,没有那么多礼节,自顾自吃了起来。
当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传进耳鼓中,孟贲也睁开了眼睛,嘴角自觉得露出一丝笑意。这场无声的比试胜负已分。但就是这缕笑容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将众人的情绪挑拨到了极点。这是光明之大的挑衅!
终于有人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呵斥道:“敢问两位如何坐得首席首位?还望给个在下个解释!”
“矩不正不可以为方,规不正不可以为圆。身者事之规矩也,未闻枉己而能正人者!”孟贲语气虽然平淡至极,但回答的话却刻薄之至。指桑骂槐的说对方行为不端正就没资格指责别人。
那人一愣,紧接着脸色发青,“你...好大胆子,我是侯家的嫡子,你是何人,竟然敢骂我?左首位乃是为王沮阳所设。”
孟贲不语,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能坐与左首位的定然是饱学之士!沮阳令是不会在意的。”一个瘦弱的青年在靠近大门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上穿着单薄的青色儒衣,胸口及腋下均大着大块的补丁。
大厅顿时一阵嗡嗡声,仿佛大群苍蝇在食堂的餐厅里飞舞,议论什么的都有。
“看样子又是两个匹夫,不知道杨府怎么会请这种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沮阳令说不得一会儿就来了。”
“对对...看那高大的应该坐在右首啊!坐在左首像什么样子啊。”
......
瘦弱青年一展袖袍,快步到近前,然后躬身一礼,“学生花无惜从未见过先生,观先生乃赳赳武人,不知道是否知晓这左右涵义。若是知晓,先生如何有信心端坐于此,还望给我等解惑才是。”
“相逢即是有缘,先坐下痛饮一杯。等主家来了也不迟。”孟贲笑了笑,待牛郎将酒重新倒满后,端起来遥遥一敬。花无惜再施一礼,这次腰弯的幅度比刚才还要大,整个人成了九十度。
花无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学生不知是否有幸得闻先生佳句,是否有著作留下?学生一片赤诚,还望先生见谅。”
在场的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均是一副了然。心中对花无惜都是大敢佩服,仅此一句话便将了对方一军。若是那人接不上来也答不出来,那便可以找机会好好羞辱他了。
“哈哈哈...”孟贲放声大笑,“好诗词应与美人共享,佳人不至,吾也无兴致。要不咱们打个赌吧!”
花无惜愣了一下,“在下身无长物,又有什么可赌的?”
“我的诗词,美人若说不好,我予你百金。若说好,你在我门下奔走,为我效力十年,我予你十金。”孟贲微笑地摇了摇酒杯,一仰头,又是一杯倒进肚子。
“百金!跟他赌了!”大厅众人群情激奋,纷纷鼓噪起来,“对!”
花无惜丝毫没有受身后那些人的影响,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异常艰难地说道:“学生赌了!”
“好!”孟贲拎起酒壶痛饮了几口,残留的酒水顺着嘴角一直流到胸前。
过了好半天,王泽与杨研才从后院来到前厅,看到前厅内的景象。王泽勃然大怒,刚要发作,看到孟贲的身形与脑子信息一对照就将火气压在肚子里,上前躬身行礼,说道:“沮阳令王泽见过孟将军,不知孟将军早到,惭愧让将军久候。”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花无惜连忙问道:“可是新到沮阳屯田偏将孟贲大人?”
“正是孟某!”
大厅众人内心皆扑腾一跳,慌忙起身赔罪,尤其是那侯家嫡子慌慌张张,差点将桌子打翻了。
在座诸位大都是县内豪族,孟贲来历谁不清楚,与杨家的关系也都一清二楚。那杨研在孟贲入厅不做介绍,又拉着沮阳令离开。分明是将众人放在火上烤,将孟将军往死里得罪,强行将众人与杨家绑在一起。
刚才讥讽之语依稀环绕耳边,胆小者早已是面如土色。
王泽脑子转的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杨研设下的套子,自己竟然傻乎乎往里钻。调离在即,他也不想多生事端,当下干巴巴地笑道:“想来是孟将军与大家开的一个玩笑,孟将军身为武士,勇猛冠于沮阳,这右手首位舍孟将军何人敢座?那右手位上的,还不速速闪开!”王泽用手指着林应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