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离家有两站地。有时下课晚碰到下班高峰，挤不上公交车，就只能走路。那时候年纪小，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暴露狂，脑子也有点不清楚。同学家也报过警，可警察一来，他就更加疯傻。后来我从一个挺老的韩剧上看到一招，就是他一露，我们几个女生就一齐嘘他，用手比划，说：‘一点点，’然后他就满脸通红地逃走了，再也没出现。”

陆缄静静地听着。

苏亦讲话的语气很平静，最后甚至还笑了一下，但他却觉得好像有团棉花塞在胸口，闷闷的。

他忍不住安慰似的在她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你很棒。”

苏亦笑笑没说话。听到热水烧开的声音，她弯腰从他撑着的臂下逃出来。

“吃面吗？”她问。

“嗯。”

苏亦泡了两杯面，暖黄的灯光下，陆缄和她面对面坐着，低头吃面。

苏亦很快吃完了，觉得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她露出满足的神情，似乎小小的一碗面就能让她高兴起来。

“你很爱笑！”陆缄将两人的面碗收掉，给她递了杯温水。

苏亦喝了一口，“我只是普通人，也有喜怒哀乐。但人生短暂，我愿意将一点快乐无限放大，将一点悲伤无限缩小。这样我的快乐总会大于悲伤。”

“道理人人都明白，可却不是谁都能做到。”陆缄看着她，眸色温暖：“而且你的笑容可以感染周围的人。”

苏亦微微一笑，“这算是夸奖吗？”

陆缄的嘴角也不由弯成了个愉悦的弧度，正要说话，就听吱呀地开门声，柳明月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被胡一凡拖出来。

等他们简单吃了早饭，其他人再无动静，看起来只有他们四个去看日出，于是一行人整装出发。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凉气逼人，但几个年轻人却丝毫不觉得冷。尤其是苏亦和柳明月，两人一路叽叽喳喳，兴致盎然。

目力所及处，是满目的繁星，如同无数晶莹闪亮的钻石缀满在漆黑平滑的丝绒上，仿佛触手可及，有种梦幻般的美丽。

“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柳明月感叹着：“感觉从前的日子好单调，每天只有试题。”

“你还有老胡，我们这些单身狗才是真的只有试题，好伐？”苏亦白了她一眼。

爬到山顶，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甚至有摄影爱好者，在调试镜头和三脚架。

他们一边轻松地低声说笑，一边静候日出。

天色越来越亮。

“快看，快看，太阳要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齐齐噤声。

连绵起伏的群山之后，天际已经染上了薄薄的红晕，一个亮点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爬升。晨雾渐渐散去，夺目的火烧一般的层云之后，突然裂开，刺眼的阳光从缝隙中透出，斩开最后的暮色。

下一瞬，一轮红日，跃然而出！刹那间，天地为之辉煌。

金黄色的阳光照耀苍茫青碧的群山以及山上的枫叶，五彩斑斓，瑰丽绝美。

陆缄侧头看去，见苏亦微微抬起下巴，惬意地眯着眼，唇角还带着一丝自然流露出来的笑容。

这么壮观的景色，怎么能不拍照发朋友圈？

柳明月提议大家合影，但是陆缄太高了，把他拍进去，两个女生就变成可怜的大头照。

胡一凡建议大家坐在地上照。

合完影，一对小情侣又开始各种自拍。苏亦站在远处看他们，看了一会儿，她收回目光，对一旁的陆缄说：“他俩真的很般配。”

陆缄没回答，只是突然腾出一只手在她头顶比了比，然后又平移到了自己胸口，一本正经地说，“你这身高有155吗？”

“谁说的，我有165！”苏亦忿忿然地捍卫自己的尊严。

“158的人会说自己有160，而160的人又会说自己有165。”陆缄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最多159。”

“你眼神很差欸！”

“那160？”

“我……”

“161最多了，不能再加了。”

“我有162，162！”

“哦，是吗？”他的语气有点欠扁，眼中揶揄之色明显。

苏亦狠狠地瞪他，却发现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眼底飞溅出点点笑意，一点点放大，唇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陆缄有一把清澈、干净的好声音，当他低声轻笑的时候，悦耳得仿佛琴键上流淌下来的乐章，苏亦感觉自己的耳朵要怀孕了。

她揉揉耳朵，哼了一声，离开他，拿出手机自拍。

刚开始还比较正常，后来她就对着手机各种搞怪。

扯嘴角、呲牙、翻白眼、吐舌头、插鼻孔，不亦乐乎。陆缄第一次看到女生在自拍时各种扮丑，他摇头收回目光，这丫头的脑回路果然清新别致。

“你丫傻逼是不是？”